"我就不能在这里了?"林晋修瞥我一眼,"紧张成这样,那就少在我面前卖弄花样。"
我无奈挫败地叹了口气。不论怎么说,我虽犹豫,还是接了电话,实在谈不上卖弄花样。
"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你了,"林晋修上上下下打量我,眼神里的嘲笑根本没藏,"许真,你还有钱去这种地方吃饭?"
能一句话激得我气息不稳,世界上也只有一个林晋修了。没错,我现在是没什么钱,但这并不等于我连去一次餐厅都要被他取笑。我爱去哪里去哪里,他管得着吗?我不冷不热回了一句,"我乐意。"
这答案有点刺人,林晋修难得地没有跟我打嘴仗,转过视线看了看沈钦言。
沈钦言直视他,不卑不亢道:"林先生。"
林晋修不置可否地扫他一眼,目光里什么都看不出来,"沈钦言,是吧?"
"是我。"
沈钦言应了一声,视线锁在我那条被林晋修抓住的胳膊上,他面无表情拉过我的另一只手,淡淡的声音异常清晰,"林先生,我和许真要回去了,你放开她。"
林晋修摇头一笑,没再看他,对我颔首,"我有事找你,跟我回去。"
不是命令,也不是颐指气使。
沈钦言的脸色可谓相当不好看,对林晋修说话的语气也不客气,"许真自己能决定去哪儿,你太多管闲事了。"
跟林晋修起冲突是最不明智的事情,我也不希望沈钦言因为我而跟他闹起来。于是轻轻拍了拍沈钦言,阻挡了他即将说出的话,"既然这样,沈钦言,你先回家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沈钦言静静看着我,握着我的手臂的力度半点不减。
我说:"学长说有事问我,那就是肯定有事。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这点了解是有的。"
我希望他能懂我的意思,看上去他也确实懂了。他面色阴郁下来,不再多言,看了我足足一分钟后才点了点头,垂下又长又浓密的眼睫毛朝我俯身,凑近我的耳朵,轻声道:"今天,谢谢你。"他才垂着头离开了。
车厢里异常宽敞,真皮沙发也很舒适,不愧是上千万的车子。除了司机,后排的沙发上只坐了林晋修一个人。因为堵车,车子一寸寸挪动着,飘着依稀的香烟味道。我想着刚刚沈钦言离开的寂寥背影,不无恼怒地想,本来很美好的一个晚上,只因林晋修的出现,没能捞到一个完美的结局,于是我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慢慢侧过头去,看着林晋修的侧脸。
"学长,是什么事?"
林晋修也不跟我客套,直接道:"你对沈钦言了解多少?"
"很了解了。"我平静地回答。
"那你知不知道,他离家出走不能回家的原因?"
我倏然一惊,"你怎么知道他离家出走?你调查过沈钦言?"
林晋修面无表情瞥我一眼,从沙发前方的几案上拿起个蓝色的文件夹,递给我。
"这……"我没动弹,"是什么?"
"翻开看看。"
我反其道而行之,把文件夹放回几案上,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林晋修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调查过沈钦言,连他离家出走一事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但为什么?我努力回想,他们两人从来也没有什么正面的交集,最多就是曼罗的服务生和客人的关系。
"他离家出走的原因,我不知道,"我强调,"也不想知道。"
林晋修好整以暇地拿起茶几上的那纯白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却不抽,烟尘在他们之间 飘了起来,"你对他真是信任,不过他不值得。"
"我当他是朋友,值不值得由我自己来判断,"我不悦,"你不应该插手。"
林晋修微微垂目,敛去了眼里那逼人的光芒,"许真,你的判断力从来不可靠。不论是火灾的时候,还是之前不管不顾跟我作对,做什么错什么。你的判断要是可靠,我也不会多此一举了。"
我凝着眉心,忧郁地叹了口气,"学长,沈钦言不过是个小角色,你放过他吧。"
"他是谁,我不关心,"林晋修道,"但他跟你有关系,我就不能不插手了。"
我不做声,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做这件事情的是别人,我会以为那是一种吃醋的表现。因为我和沈钦言关系实在太好了,他心里酸得要命,暗地里气得要死,醋吃了一桶又一桶就要抓狂了。但显然,林晋修不会因我吃醋,他只是控制人的老毛病又发作了,这是他的天性,而我是他人生中的一个例外,因此特别执著。
"我希望你知道,你每天与之相处的是什么人。"林晋修语速平和,就像他手中香烟缓缓升起的烟,"沈钦言之所以离家出走,是因为--"
"不,我不听,"我声音抬高,迅速打断他的话,"学长,你调查沈钦言,这是你的事情,我不觉得你做得不对,但我并不想知道沈钦言过去的经历,除非他自己告诉我。学长,如果你不希望我恨你的话,现在就可以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