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希满足地拉着她重新走进ART—W,安顿好她之后才继续去工作了,夜沫坐在专门的休息室里索性等他一起下班,晚上两人难得一起到外面吃,也算是给她换换口味,好久没有出来吃了,两个人都吃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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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虽然没有特意地去关注D-ream的新闻,但也没有像过去一样刻意地去回避,她以为她和韩希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会再有什么了,他们就会这样过下去。即使她和乔力扬见面,韩希也不会介意什么。
所以在接到ELI的电话时,她没有回避韩希,“夜沫,乔力扬下午三点四十五分的飞机,也许他这次离开不会再回来,如果可以来送送他吧。”
这一天下起了雪,好大的雪,就像她第一次向他告白时一样,只是此情此景,早已物事人非。
离开?虽然她早看到乔力扬转投海外市场的报导,他的童年是在日本渡过的,那里有他的朋友和共同奋斗的伙伴,只是真的要放弃这里的一切去日本了吗?
“夜沫,乔力扬这次去日本,有可能D-ream的总公司就会转移到日本,你知道真子吧,千叶真子,她是和乔力扬一起长大的女人,D-ream现在不止是一个服装公司而已,在乔力扬意识到D-ream的危机时,他就抽出了公司的主要流动资金投资日本的电子业,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有那么多股东要撤资的原因,因为在D-ream最需要资金的时候,投资其他行业是非常俱有风险的……真子就是帮他连线搭桥的人……去送送他吧,也许你们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
原来他对她说的话不是假的,她就知道即使靠着自己,他也可以解除D-ream的危机。
听不到夜沫的声音,ELI问道:“夜沫你还在听吗?”
“在,我还在听。”只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他是要走了。离开了。
夜沫收起手机,看向韩希,她知道刚才ELI的话他都听到了,“韩希,我想去送他。”只是想去送他而已,就像ELI说的,不管他回不回来,以后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韩希似没闻其声,只是促狭地看向前方,手中握紧方向盘,眸黑如夜,一片寂然,“沫沫,你要知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已经结束了。”
是,她知道。
她知道不应该再去见他了,就像她必须在韩希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表现出妒妇的一面一样,她如果不吃醋不在乎就说明她的心里没有他,说明她还爱着乔力扬。不但不应该见面,甚至连谈也要成为禁忌,这始终是他们心中的一根刺,因为觉得理亏夜沫不再说什么了。
不见也罢,不见才好,见了才会忘不了。
夜沫抚摸上自己的肚子,感觉到宝宝小小的抗议,不禁莞尔,看吧,连宝宝都要抗议了。
似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不是很好,韩希一只手握住她的,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今天是他们例行回韩家的日子,下车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一点零五分。因为下午的时间天气比较暖,所以他们才吃好饭过来。
韩夫人正在楼上敷面膜,韩纪元独自在书房里打室内高尔夫球,看到他们回来很高兴,看着夜沫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满是慈善温柔的笑容。
立刻带他们到隔壁的房间,打开门,里面装着的全是小孩的玩具,韩纪元一件件耐心地跟他们介绍,脸上意外出现孩子般兴奋的笑容,有如返老还童,“我还想了几个名字,男孩女孩都有,你们不访参考参考。”
“不要你的,孩子的名字我们自己想。”韩希这时竟然跟自己的父亲吃起了醋,韩纪元也不依,“我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的孙子的,夜沫都没有说话,你发表什么意见。”
夜沫在旁边听着他们争吵,这个孩子的到来给这个家带来了不少的欢乐,韩希应该有很多年没有这样跟他的父亲这样说话了,像一个孩子般耍着无赖,而韩纪元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一个父亲的宠爱和一个老人的随和。
想到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有那么多人开始期待,而那个远在世界不知名角落的女人,曾经她也怀了一个孩子,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祝福。想到此,夜沫难免有些失意,她发现她竟然有些想这个女人,或是想那个男人啦。
楼下不时传来花瓶掉在地上发出的响声,还有女人尖锐的歌声,夜沫走到楼下,看到一手拎着LV的包,一手不忘手舞足踏的女人,随声高歌。是有好久没有看到ZORA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大白天的喝得酩酊大醉,一点也不像过去那个一身风华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都能带给设计师灵感,她的五官,魔鬼般的身材,她简直是上帝遗落在人间的一件艺术品,让多少人感慨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
她的出生,外貌,智慧,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多于这个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她的出现让整个时尚圈为之唏嘘赞扬,这是一种希望,是一个时代的美丽。然后,所有的设计师笑了。
就连夜沫,也羡慕嫉妒过她,但是她说,外貌出生智慧,所有的财富和乔力扬的心相比,她更希望得到的是乔力扬的爱。那才是稀世珍宝。
可是她也失去了。
Zora眯起眼,看着站在楼梯转角的夜沫,眉毛曲折成新月弯钩的弧度,讽刺一笑,“夜沫,你觉得自己就比我幸福吗?”
夜沫仍是镇定地看着她,她喝醉了,虽然不知道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解除婚约,但可以想像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这些韩希都没有告诉她,他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她只知道因为这件事,让韩氏夫妇都很不高兴,才授意韩希打击报复D-ream,这是面子问题,以韩夫人的性格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一点也不奇怪。
“夜沫,你知道那一亿是哪来的吗?”Zora鄙夷地看她,婉兮清扬的笑容,诡异地森冷,让人不寒而栗,分明带着地狱使者似的冷酷无情。她得不到的幸福,她也别想得到。
“你的话什么意思?”夜沫迟疑,这话如果Zora是在没喝醉的情况下是绝不可能说出来的,既然她这时候会说出,肯定代表着什么。
Zora冷哼一声,摇晃着身体走到她身边,失笑:“夜沫,你也不过是一个可怜虫而已!从来你就没有得到过幸福,乔力扬有多爱你?还不是照样怀疑你?在裴萱萱出事的时候,他还不是责怪你了,不然他怎么会放置你在家不管不顾,一个人跑到酒吧,你以为真的只是等佟宇而已吗?他是在躲你!在逃避自己的内心的谴责。现在他去日本了,即使不是我,也会有另一个女人代替你!就像你当初取代裴萱萱一样!”
夜沫的脸上青白变幻,虽然知道这是她故意气她的话,但是听到这些还是让夜沫失去了冷静。看到她越发难看的脸色,Zora越是兴奋,越笑越大声,“除了腿伤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你的孩子,你的婚姻还不是被我们算计了!”
还有多少?还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呢?
Zora满身的酒气,知道勾起了夜沫的好奇心就够了,也察觉自己刚才有些失言,虽然想要破坏夜沫的幸福,但是毕竟现在在夜沫的身边的是韩希,是她的弟弟。
Zora冷漠地推开横在她面前的夜沫,拎着包往楼上走去。
“站住!”夜沫低喝道。这毕竟是韩家,她是韩希的姐姐,而她又挺着大肚子,她自然没有要和她起冲突的意思。Zora回头,恨毒地盯视着她,因为得不到乔力扬而转为对她的嫉恨,怒气倾刻又上来,“夜沫,梓岩说的对,你太嫩了。我说什么你就相信吗?”
她的笑容,带了可怜和同情,然后转身离开。
夜沫的神色一滞,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为什么每个人在“欲言又止”时,都会对她说这句话。
再抬头时韩希正站在上面看她,眼中闪过几丝惶乱,神色一凛,然后走下来,也不顾韩纪元在后面叫喊,径直拉着她离开韩家,夜沫始终低着头,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所谓孩子被算计了就是指她为了孩子嫁给韩希吧。
坐在吉普车上,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时间过得好快,她和乔力扬离婚已经一年了,这一年,发生了多少事。
打开窗,伸手接雪,这场雪应该要下很久才是了,据说是这四十年来最冷的一次。早上还开着淡淡的太阳,下午竟然就下起了雪,雪是为了送别那个男人吗?是为了在他离开的时候缅怀那个下雪的夜,白雪皑皑的世界。
到家了,夜沫想要睡一觉,韩希帮她盖好被子,然后轻轻地走了出去。其实夜沫是睡不着的,看着窗外的天空,澄蓝的天,如柳絮般轻盈的雪花,势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已经是三点钟了,他应该要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