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力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从高处摔下的右脚,似乎脱臼了,根本无法用力。心,一下子冷了半截。
他冷笑着,低俗咒骂着,甩动着赤膊的双臂,上面的条条伤疤,仿佛汇成了条条吐着信子的细蛇,从我的脚底游离至上,缠上我的双腿,包围我的双眼,吞尽了最后一丝光明。
“你逃不开了……”他嗤之以鼻,走下沙丘,站在离我几步开外的地方,扯开自己的上衣,露出满是刀痕的胸膛。他得意地望了我一眼,朝我走来。我转过头,不想放弃最后一个逃脱的机会,咬牙忍住疼痛,爬上沙丘,拖着根本无法用力的右腿,步步惊心。
“老子看中了,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吗?”他加快了脚步,抓住我的右脚,狠狠地把我脱下来,我的身子,再次滑落到底部,双手中抓住的,只是一些无用的沙土而已。一松手,沙粒无尽地落下,像是下了一场沙雨。
他张狂地说道,恶声恶气:“老子福大命大,别说是两刀,就是十刀,你也未必可以杀死老子!”
他一个箭步逼近我的身体,把我强压在身子底下,沉重的身躯,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压制着我,我根本无法再动。
他压下身子,想要把嘴贴近我的脸,我的双腿被他压制着,根本就动不了,只能挥着双手,抗拒他的碰触。
我的双手胡乱地抓上他的手臂,条条血痕,映入我的眼中。这是我拼死的唯一方式,依旧无力而苍白。
“这么喜欢乱动?”他痛的龇牙咧嘴,手胡乱地在劲后一抹,一手的血红。他低声咒骂了一次,大掌把血迹草草在裤子上擦了几遍,像是在喃喃自语:“该死,老子再不回去止血,真的要死在你这个臭女人手中了!”
他了然地望了我一眼,炽热的呼吸喷薄在我的身上:“你想逃?可惜老子不想再浪费力气在你身上了。”
他背后的血,似乎越流越多,他暴躁而挫败的表情,那么复杂。蓦地,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了,裂开嘴笑着:“老子去把马车带过来,接着把你带回去。”
“你还想跑是不是?”他低下头,在腰间找寻着什么东西,掏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牛皮纸,打开,里面居然是三颗白色的药丸。
他抬起眉眼,朝我一笑:“吃了这个,你就跑不动了。”
是迷药?我瞪大着双眼,眉头紧蹙,紧闭着嘴,不让他得逞。他渐渐逼近,一手毫不怜惜地扣住我的嘴,逼我张开嘴。嘴边的钳制那么痛,越来越大力,最终他粗暴地撑开我的上下唇,把三颗药碗悉数倒进我的嘴里。
他手指上的血腥味道浓重,夹杂着汗臭味,令我几乎要马上作呕。本想马上吐出口中的迷药,却被他紧紧扼住嘴的两侧,他冷笑着,迟迟不肯松手。我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的到,细小的药丸在我的口中,慢慢融化,最终只剩下淡淡的苦味。
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骑在我身上的他,望着我的痛苦表情,大笑道:“你应该很痛苦吧,女人,谁叫你惹恼的是老子!”
“你刺了老子两刀,老子没死,接下来,有你好受的!”
他肆意大笑,大力撕开了我的上衣,只剩一件单薄的肚兜的我,想要挣扎,却满心恐惧,我绝对没有想到,迷药发作的会这么快。难道真的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得这个悲惨的结局吗?
“果然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啊!要是老子不是想要马上赶回去止血的话,老子一定会在大漠就要了你!”
“杀了我,杀了我!”他的碰触,那么恶心的感觉。即使用不出几分力道,我还是挤出这一句。若是无法逃脱被凌辱的命运,那我宁可选择死。
他掀起肚兜的一角,哈哈大笑:“别急,这个迷药的分量,足够你昏睡三日的!到时候,等你喂饱了老子,再寻死也不迟!”
“老子去牵马车,若是你还要脸面的话,你就乖乖别动,别低估了这个迷药的功用。要是老子回来,看见你还在挣扎的话,老子就剥光你的衣服,把你丢到老窝。老子说话一向算话,到时候,你可是一天到晚,有的你忙了!”
他从我的身上站起来,拍拍双手上的黄沙,鄙夷地望了我一眼,捡起地上的衣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说我要逃的话,绝对不会饶过我,可是此刻,吞下三颗迷药的我,腿也无法抬起的我,如何逃?
而他掩藏暗示的话语,像是一把尖利的刀,狠狠地割开我的心,我的整个身体,只剩一种感觉,那便是痛,无法忍受的痛,无法遏制的痛……
我躺在黄沙之上,袒露着上身,只剩一件丝绸肚兜裹体,无神地望着天际。漫天飞舞的沙石,似乎遮掩了烈日的所有光芒。
这一次,我步入的是完完全全的黑暗,并且,万劫不复。
我只是想要自由而已,不畏艰辛,来到远离京城的边关,到头来,却连自己的身体也保不住吗?一想到那群野蛮人如狼似虎的赤裸裸的眼神,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老子下面,可有不少血气方刚的兄弟,等老子玩腻了,就把你送给他们,也叫他们乐乐,他们势必也想尝尝皇朝女人的味道!”
他粗俗淫荡的话语,还回响在我的耳边。这一刻,意识却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了。身体,变得麻木,毫无知觉。就连弯起一个手指头,我都无法办到。我开始憎恨这样的自己,什么都办不到,什么都无法摧毁。甚至,想要咬舌自尽,也没有一丝的力气办到。
我,无法杀死任何人,也无法摧毁自己。
微薄的意识,支撑到我看到强盗大步走来,看到他俯下身,那个淫亵的眼神,看到他把我扛上肩头,随即离开……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双眼,渐渐湿了,眼前的人和物,再也分辨不清了。
迷药,可以令我昏睡三日,当那一眼睁开之时,我的身体,还属于我自己么?我问自己,更问苍天,却久久没有答案。
我还活着吗?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也许,是我心内的声音吧。
对,我好像还活着。
但是活着,需要比死更大的勇气。我需要忍受被人蹂躏,被人践踏,被人侮辱的苦难,而且,像是最微小的一粒微尘,在凡间漫无目的地飞舞,但是却永远没有落下的那一刻。
全身软软的,依旧无力,像是经历了一场最浩大的劫难一般,散架了一般。我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沉重的双眼。
这是完全陌生的一个地方,我简单地环顾四周,整个房间不算太大,简单古朴的摆设。我的身下,是一张不算华丽但是古色古香的红木大床,此刻的我,正躺在这张床上。
难道,我被救了吗?自然,强盗的老窝,绝对不可能会有如此古雅的风格。
心中的感受,是浓浓的苦涩和哀伤,但是,至少,我还有一丝的期待和企望。
药效还没有彻底消失吗?我动不了,只能直直地躺在床上,等待有人来。
到底是谁救了我?我悠悠地想着,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下一刻,门被推开。我睁大了双眼,望着那个出现在我面前的身影,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袭紫色华袍,腰束紫红色的腰带,一如既往的黑底金线靴子,把他衬托的依旧高贵无上。他身材颀长,俊伟的身影,我绝对不会看错。这里并不是王府,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独自关上门,稳步走向我的床边,神情悠闲地坐在床沿边,俊脸上根本看不见一丝的哀愁,只是淡淡睇着我。
我和他,已经约莫一个月的时间没有相见了。可是看到他的身影的那一刻,我发现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唯独一件事,丝毫没有更改,那便是,我依旧害怕他。即使我不想相信,可是身体还是背叛了我。
见到这个阴沉邪魅的男子,我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变得紧张的身体,无法控制自己手心的变湿,无法控制自己双眼视线的闪避。
他的目光,有意地停留在我的脸上,半响,一句毫无感情的话语逸出他的嘴边。“你还认得我么?”
我看不透他此刻的眼神中,到底埋藏着什么心机,什么用意。
他薄唇半启,毫无重量的眼光缓缓掠过我的双眸,笑道:“难道害怕了?我不会把你拆吃入腹,你在怕什么?”
我猛地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白色面纱早就不在了,他自然是可以认得出来我。只是此时此刻,我倒宁愿他认不出我来。
我迎上他的眼,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上官海棠,已经死了。”即使使不出多大的力气,我还是说出了这一句话。
他不以为然地点点头,赞成我的说法:“的确是死了没错,而且她的葬礼,也是我一手操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