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乔逸征打来电话说,他们被老乡困在了大楼里,整栋大楼的所有办公人员都一律不准外出。有关部门的管理人员也都聚在会议室商讨解决办法,因为怕舒清担心,所以就抽空给她打了个电话。之前手机一直关机就是因为要讨论的事情实在太大太多,所以要求在场人员一律关闭自己的手机。
“那总不能不叫你们吃饭,不叫你们回家睡觉了吧?他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舒清心里不满,在电话里嘀嘀咕咕的说。
乔逸征笑了笑,安慰她:“饭肯定是叫吃的,他们只允许派出两三个人作代表出去买饭,其他的就都守在大楼里了。至于睡觉的问题,估计没事。他们也要回家睡的不是?”
这声势怎么搞得跟个八国会谈似的。
“嗯,那好,我等你回来。”
“千万别等。谁知道我们会和他们耗到几点钟啊!你先睡吧,记着把门锁好了。”乔逸征不放心的叮嘱一声,虽然以前也有过他彻夜不回家的时候,可是现在非常时期,把舒清一个人留在家里,他有些不放心。但愿是自己杞人忧天吧!
“诶,对了,还有件事。”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舒清想起早上见到的叶老太太担忧的神情,便问乔逸征,“叶矿呢,他也和你在一起吗?今早上伯母专门跑下来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叶矿和你在一起的话,就和他说一声,叫他往家里去个电话,免得老人提心吊胆的。”
“好,这话我一定带到。清……”
“嗯?”
话筒那边传来一声响。
“听到了吗?”
“听到啦!死相儿!”
舒清笑骂道,心里却跟喝了一罐子蜜一样的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心玩这种调调儿,想来应该是没有多大事情吧。
这种僵局并没有坚持很久,采油厂大门口聚集的死者亲属从第一天的四五辆农用车都挤的满满的,到后来就只见人员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就只剩了死者的直系亲属几个人,抱着死者的遗像在那里静坐。再过了几天,连那些人也都不见了踪影。
事情似乎得到了解决。上面有人发话说,这件事原本就和采油厂没有什么关系,死者的所作所为已经构成了有犯罪嫌疑,但是既然人已经不在了,这种事情又是谁也不想发生的,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油田方面对死者家属做了适当的补偿,以借此减少死者家属心中的伤痛。
这些事情都是舒清道听途说听来的,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乔逸征从来没向她提过,而她,也聪明的选择不去过问。毕竟,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心里关心的只有乔逸征而已。
死伤事件处理完后,接下来该处理的就是其内部问题了。不过事情拖来拖去,最后也只是按照劳动规章制度处罚了那天当班的几个领导干部和小班职工,至于其他更高一级的,却一直是架在了那里,悬而未决。
日子又无声无息的过了些时候,太阳每天升起又落下,晴是一天,阴也是一天,就连秋风落叶也如一片片迭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舒清每天还是如常的上班下班,如常的和乔逸征过着温馨甜蜜的小日子,如常的见到了叶志诚会甜甜的打个招呼,闲聊上几句。如常的……
只是在这么多的如常里,舒清还是感觉到了那一点点的不寻常,仿佛隐藏在风平浪静下的那一处暗礁,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不可预知的危险。
有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舒清在睡梦中惊醒,都能看到从虚掩着的卧室门缝里透过来的那一抹光亮。客厅开着灯,她的身旁没有人,透过那一条小小的门缝,她隐约闻到了有香烟的味道。虽然第二天清晨起床后,她并没有在垃圾桶里见到香烟头,她身旁躺着的那个人身上也是清清爽爽的。
不止乔逸征如此,就连叶志诚似乎也变的神秘起来,原本就冷冷淡淡的脸上越发叫人看不出情绪。再见到舒清,公式化的语气,公式化的办事手法,刻意保持的距离,使得舒清心里不由对自己产生怀疑,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才导致如此?
仿佛一夜之间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每个人心里都好象是藏着了许多秘密,可是却又都在表面上做文章,一如过着从前的生活。
舒清从来没有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她只是选择了默默的守候在乔逸征的身后,相伴他走过每一天。只等他哪一天醒悟过来,忽然发现站在他身后的她,那时她会展开她的怀抱,容纳他送给她的一切。
显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说,她就不问。
心情不好,舒清约上小高两个人翘班跑出来逛街。从商场转战到商业街,直到两个人手里大包小包的拎不下了,这才进了一家咖啡屋,喝着咖啡休息。
舒清和乔逸征在一起时间长了,某些观念也渐渐被他同化,花钱也不再象以前过于精打细算,但是如果不该花不该买的她依然不会去买的。没办法,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改不了。再说了,过日子就是要精打细算的才能过好不是?
就象是前段时间乔逸征提出叫她去学驾照的事情,说是等她拿到了驾照,就给她买辆马六开开,舒清就没同意。
舒清上班的地方和锦华小区距离又不是很远,也就两三公里的路程,骑个电动车也用不了多大功夫。反倒是弄辆汽车回来,发动着车还没等温度上来呢,就已经到单位了,这既糟车又多余。
为这,小高对她还好一顿数落,现在有点条件的哪个不买辆车开啊!有钱有能力的买好车,稍差一点的就把档次降低一点,可她怎么就把着个电动车不放呢。
舒清潇洒的一甩头,“电动车多兜风啊,你穿上漂亮的时装人人都能瞧见。哪像是坐进车里,跟藏起来不敢叫人见一样。”
“你就瞎掰吧你!我就没见有哪个大款穿着上千上万的衣服,却还骑着个车子到处跑的。”
隔着桌子,小高拿着右手食指点着舒清使劲数落着。
舒清侧着头,一挑眼角,“嗨,你别说,如果我哪天买彩票中了五百万,我还就骑着车子满街跑。——那叫锻炼身体,懂吗?”
“哈哈哈……你这死妮子!”
舒清和小高两个人正说说笑笑高兴着呢,就听见有人在说,“我说这天下不是挺大的吗,怎么一个以前不常见面的人现在却连连不断的碰上啊?!”
舒清很无奈的用手抚了抚额头,冤家路窄,她和张亚红最近碰头的机会的确是多了点。而且这个张亚红也真是的,明明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这里吃了憋,却偏偏还非要没事找事,什么叫做不长眼色不识相,舒清总算知道了。
张亚红见舒清不搭理她,也不客气,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小高身边。小高原本寻思着这可能是舒清的什么朋友,就考虑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可是再一看舒清有些苦恼的脸,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老同学,跟了乔逸征了,身上也该有点钱了吧,怎么也不说请我喝杯咖啡啊?也太小气了吧?果然是小家小户的,抠门儿。”张亚红撇着嘴说。
舒清实在懒得和她纠缠下去,便不客气的说:“我说你每次说话都这么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我是小家小户的出身没错,可是你呢,你出身好,又受过高等教育,可是你看看你说的那些话,有一点和你身份相符的地方吗?我和乔逸征在一起已经是事实,如果你觉得心里不平衡,那你就拿出自己的招儿去把乔逸征争取过来啊,在这里和我磕磕绊绊的干嘛啊!”
舒清冲小高使了个眼色,从包里掏出一张红色老人头,压在杯底。
“我把钱放这了,这些足够你喝的啦,你想喝几杯就喝几杯。只是求你以后别再缠着我了,好吗?”
张亚红是一直骄纵惯了的,在人前她什么时候吃过亏,从来都是她给人难堪,可是在舒清面前她却又总讨不到半份便宜。又是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虚荣心和自傲感更是叫她觉得下不了台,现在乔逸征也不在舒清身边,没人给舒清撑腰,那舒清还威风个什么劲儿。她要驳回面子,
“上次乔逸征不是说,要和你去领结婚证吗,可是事情都过去有段日子了啊!怎么还不见你们有动静啊?!这事不会是黄了吧?”
张亚红把身子往后一靠,胳膊抱在胸前,眼风扫着舒清,悠悠然的说。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要是这么着急看到我们结婚,放心,等我们结婚那天我一定请你去观礼。只是你到时候你还需要有心情去得了才行啊!”
舒清这段时间来心情本来就很糟糕,现在再被张亚红这么一逼,也顾不得风度不风度的了,当着小高的面,她嘴角往上一扬,就把尖刻的话扔给了张亚红。而且还故意做出,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的样子。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她舒清不是好欺负,只是不愿意和人太计较而已,但是如果一再的把她往脚底下踩,那就休怪她不客气。
“你!”
张亚红气得浑身直哆嗦,以前怎么就没瞅出舒清也是个噎人的主儿呢?她一直都还当她是个闷葫芦,整天跟个泥人似的,怎么捏都不吭声。现在她才知道错了,她大错特错了。
“你……”
除了只是一个劲的说“你、你”以外,张亚红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语言来反击。因为气恼,羞愤和不甘,她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颜色那叫一个丰富。
“好狗不挡道,起开!”
小高也瞧出门道儿来了,合着这女人不是什么舒清的朋友,是她的情敌。因此说话就更是不客气了,还自诩什么有身份的人呢,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就你那嚣张的模样,乔逸征会看上你才怪哩!和舒清比,你差老远了!
小高腿一顶,身子一扛,张亚红没有留意旁边的人的突袭,被她这么一扛,身体不由得一歪,差点栽倒。
“哼,清,别理她。咱们走!”
小高得意洋洋的拽着舒清的胳膊,扬长而去。
只留下张亚红一个人在那里,青着脸,“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舒清被小高这么一闹,原来郁结的心情也被逗得一点一点散去。有个好朋友在身边助威,还真是不错呢!
可小高点着舒清的脑门儿,教训说:“死丫头,你要是早这么厉害点儿,那女人还敢这么欺负你?不过也行,你总算发威了就不算晚,我这也还是第一次见你说话噎的人这么难受呢,今天可算是开眼了。”
舒清和小高两个人都出了咖啡屋的门口了,谁知张亚红又穷追不舍的跟了出来,冲着舒清的背影,握紧拳头,弯曲着举到腰间,脸上憋得通红,扯开嗓子高声喊了一句,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告诉你,萧紫涵要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