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慕蓝丘比恶魔曲
20678100000010

第10章 镌刻心底的味道(下)

在父亲长日忙碌,母亲对我的关心形同虚设,我看不清铺在我眼前的路的时候,他如一阵轻柔的风,飘进了我……这个祸害的世界。其实我有私心地想过,他那光芒,只要给我一丈就可以了,可是他却照亮了我整片天空。

哥哥的成绩在学校一直名列前茅,每到他做功课的时候都会把我抱在他如女孩般秀细的大腿上,窗外打进来的光照亮着他的写字台,圆珠笔在他纤柔的手下飞移着阴影,一排排黑色的字整列出熟悉的队形。他每做一会都不忘低头看看我,他笑的时候就像春末初夏里纯白的百合,绽放了四季里最温和的光芒,保护罩一样将我拥拢在里面。

哥哥他对我的关怀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我一点点的生病受伤都会让他自责,每到这时候,难过的神情就会爬上他斜长的眉梢,然后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对不起。

我之所以远离了自闭症,是为了要拉近我与哥哥的距离,拉近我这边与他的距离,因为他那边……一直都紧紧将我在抱在怀中。唯一的距离是我身上千百根蛰伤他的刺,千百片他因为要保护我而受伤的胶卷……我被人欺负时他为我挡住踢打,当我的木讷惹母亲生气时他替我受了惩罚,一片一片,在失去他后的日子里变成白色的花瓣,从我眼前一飘而过,模糊了我的双眼。

那天,阳光如他的微笑般温和,暖暖地打在身上,哥哥和我头顶着头躺在公园绿莹莹的草坪上,痒痒的温度小触手般挠着我的脸颊和颈部,很舒服,他牵着我的手,适中的力度始终不曾变化。就这样不知睡了多久,等他叫醒我时太阳已经只剩下半张脸,黄昏洒下金光,将一切覆盖,我知道,要回家了。他对我微笑,似乎将夕阳被掩住的一半拉回,春末夏初一样的灿烂,我眯起眼,差点就又睡去。迷糊地牵紧他的手,走在大街上。

这一天,终成为我最无法释怀的日子。当我看见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男孩跪倒在马路上,在他身前是一位几被鲜血浸盖的女人,我扯了扯哥哥,指向他们。哥哥俯下身,微笑着问我,要帮他们吗?我点了点头,因为我看见,小男孩的眼里,泪水在打滚。

哥哥手上有道伤口,是前天帮我削铅笔时划伤的,整整一盒,他削了很久,手上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时不争气的眼泪又从我眼角流出,除了哭以外,我什么也……做不了,他将哭泣的我拥入怀中,轻轻地说,对不起,又让你哭了,无法圈绕他身体的双手让我不能将他拥抱。他的身体就因为这道伤口而被那个女人染病。他如一阵和煦的风,飘进了我的世界,然后盛开了整片百合,春末夏初一样的灿烂,最后凋尽花瓣,从我眼前一飘而过。后悔,原来是能撕裂一个人的心的。

断掉的纽带,随风飘逝,最后一片百合消逝的时候,割碎了我的心。母亲因此和父亲离异,心力交瘁的奶奶在第二年握着哥哥的照片永远地合上了眼。我蜷缩在墙角,黑暗一层层地压来,再也触不到那只……春末夏初般灿烂的手。往后的日子里,即便我不再自闭,所有人也自觉地疏远我,只因为哥哥他,染的是艾滋。

我把期望涂鸦于黑板,却被岁月的板擦一带而过,我只有再涂上,涂上满满一黑板,直到筋疲力尽。在落寞的灰飞中期望又撒了一地,说声没关系,眼泪却打在灰粉中不能融化。第一个牵我手的男生,在我快要放弃这个期望的时候终于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