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豪华宽敞的厨房里,一抹纤柔的身影忙碌的在大厨的传授下烹调食物。除了炒菜发出的‘滋滋’声外,还会偶尔传来一惊一乍的惊呼声。那是因为锅里的食用油被烧得通红后,将食材倒入其中会突然窜起一簇很高的火舌。这对于从来不曾下过厨的连与菲来说,简直就是在观看一场杂技表演。红红的火舌放肆腾烧,似在嘲笑她的笨拙也似在挑衅她继续下去的勇气。
叹了声,强压下心头涌现的恐惧,她颤着手按照大厨的指点继续。
“少夫人……高丽菜好象烧焦了。”大厨有些无奈又有些佩服的提醒眼前失败无数次,却仍孜孜不倦要求亲力亲为为少爷下厨洗手作羹汤的东方女人。
“啊?”连与菲迅速关火,把头凑进锅内一瞧,顿时一脸挫败的神情。
说已经烧焦了还是大厨给她面子。实际上锅里的高丽菜已经焦得发黑。而这是第几次失败了?八次?九次?还是十次?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糟透了,居然连一个简单的高丽菜卷都无法完成。
以前在家,从来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厨房白痴而认为有什么不妥。更何况诺法斯也说了,老婆娶回家不是用来下厨做饭的。可她现在觉得自己好没用,好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好好向爹地妈咪学习厨艺?现在好了,她居然无法做出一餐像样的饭菜来安慰食欲不振的诺法斯。
“少夫人,您还是在一旁先看着我怎么掌控火候,或者干脆我煮好了您端给少爷吃?”见她皱着眉头很不开心的表情,大厨不由建议道。
“不行。”她摇头拒绝,“我一定要自己煮。”
“可是……”大厨为难的看了眼时间,“再过一个小时少爷就到家了,您已经没有时间了。”
“是哦,我浪费太多时间了,总是失败……”
“……少夫人如果真的很想亲自做一道菜给少爷吃,那不如直接做汤好了。”大厨突道。
“汤?”
“对,煮汤比较容易。我记得少爷以前很喜欢那道黑芥肉丝汤,是少爷小时候几乎天天都要厨房准备的汤菜之一。”
“那好,我就学这道黑芥肉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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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煮汤果然容易许多。只花了半个小时,一次都没有失败,香气怡人的成品就出锅了。
大厨端着汤走入饭厅,而她心情极好的跟在后头。却意外的并没在饭厅看到那抹熟悉的人影。反而只有寒冰他们四人坐在那儿安静互望。
“怎么诺法斯没回家吗?”她诧异的扫向四人。
“少爷说他没胃口,到家后径直回卧室休息了。”就坐在她旁边的萧罗开口道。
“又没胃口?”她轻拢着眉心,下意识的想回卧室拉人下来吃饭,想了想,最后还是在餐桌前坐下。
“少夫人,您是不是察觉少爷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易飞见大家不动筷也不说话,不由开口打破沉默。
连与菲侧头瞥了他一眼,“难道你们就没察觉?”不只是不一样,根本就像变了个人。总是心事重重、眉头深锁,而且几乎每晚都会从噩梦中醒来。然后一副呆滞的面孔,任她怎么问他就是不说到底梦见了什么。
“我想,他多少还是有些在意……那个人的离开。”寒冰扫视众人一眼,相信他不说那个人是谁,大家也能猜到。
“不可能!”反驳的人当然是萧罗,“如果少爷真的在意,怎么可能在那个人死后至始至终都没提起过?当时你们都知道,少爷根本不承认她的存在。”
“你懂个屁!”寒冰斜他一眼,“你性子火爆又少一根筋,如果连你都能看穿少爷的心思,那就是有鬼了。”
“应该多少是有些在意,毕竟我听老管家说,少爷在十岁去台北以前,和她的母子关系很好。”
“我想不只是在意那么简单。”龙达语出惊人。
“龙达,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说啊。”连与菲心急的催他。
龙达瞥她一眼,点头道,“那日我在他耳边说奥丽亚已经气绝身亡时,少爷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僵直着身体无法动弹。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眼神也冷峻得看不出半点情绪。但我想他内心其实是非常难过的。”
“你想有个屁用啊?少爷怎么可能会为那种……人难过”萧罗硬是把‘不要脸’咽下,“也许少爷心情不好只是因为最近工作太忙了。毕竟公司的懂事有大半被少爷强制性解雇,他肩上的担子一下重了许多,会食欲不好也是正常的。”
“可是上了车以后,我透过后视镜看到少爷眼里有泪意。”龙达又说。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许久都无人开口发言。毕竟没人会想到在少爷心里,那个女人还占有一席之地。
“你怎么现在才说?”易飞白了他一眼。“看少爷食欲不振你很开心是不是?”
“不是你们说的今后不要再提那件事情吗?”龙达一脸无辜。“看少爷一天比一天憔悴我也很着急,但又怕说出来让他更难受。”
“都是我不好。”连与菲幽幽地叹气,“都说树欲静而风不止,诺法斯却是颗风已止而他却无法静下来的树。我以为隐瞒那些丑陋的故事不告诉他,一切就会过去。却没想到真正让他不安和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