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她欣喜到有点无法相信,“我妈妈她,她跟你说了什么?”
乔杰昊耸耸肩,“也没说什么。我在竹林里看见她,她正带着湉湉玩儿,我听见她教湉湉认花草。”
“认花草!”
林菱一怔,表情异常的高兴,妈妈能认花草了,那么她一定已经好起来了!
“我要去看看妈妈!”她着急的说。
乔杰昊点头,“我就是来接你的,现在就走吧。”
说完,他转身便朝外走,林菱赶紧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她却突然又顿住了脚步,忽然说:“不,不,今天我不能去。”
乔杰昊回头奇怪道:“为什么?”
林菱退了回来,一边说着:“今天峻泽的脸拆纱布,我不能出去,我要陪着他。”
她在病床前站定,冲乔杰昊微微一笑:“谢谢你去看我的妈妈,也谢谢你特意来接我。”
她明天再去看妈妈好了,妈妈在赵医生那儿,不会有事。
但峻泽,拆去纱布后,他的脸是否和以前一样?她
真害怕他醒来后,第一个要面对的,居然是自己一张不再完美的脸。
闻言,乔杰昊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一旁坐下,“那好吧,我也看看他的脸有没有受到影响。”
“谢谢。”林菱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话说间,医生和护士已走进来,林菱和欧子骞、乔杰昊赶紧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医生。
看着医生从护士手中的托盘里拿起医用剪刀,林菱的心噗通得厉害,双拳紧握,面色不禁发白。
医生瞧了她一眼,微笑道:“林小姐,你别紧张,他的脸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顶多是留个疤。”
医生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林菱颤颤的看了医生一眼,声音都在发颤:“医生,您...您剪吧!”
说完,只见医生一手扶住了萧峻泽的脑袋,一边找到了纱布源头,但听“沙沙”的微响,剪刀轻轻的将纱布剪开了。
随着医生的手围绕着他的脸轻轻转动,一点点的,一点点的,白色褪去,露出苍白的肌肤。
一点点的,她看到了他的眉,看到了他闭合的双眼,然后是脸颊、鼻子...
她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心却愈发的紧张,她才看到了三分之一的完好,还有三分之二在纱布后面。
“医生!”
忽然她出声,让医生顿住了动作,讶异的挑眉看了她一眼。
她走上前,伸出手,“医生,我可以亲自为他揭开纱布吗?”
医生一顿,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家属会提出这个要求,“你可以吗?”他问。
林菱点点头,坚定的点点头,“我可以。”
说着,她从医生手里接过了已取下的那一截纱布,非常柔软的感觉,却带着浓郁的药味。
林菱有些想哭。
“峻泽,”她的手轻轻、缓缓的转动着纱布,绕着他的脸,一边柔声说道:“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对我说,这半年来你睡得好辛苦。我真是奇怪呵,峻泽,我分明每天有帮你擦澡、按摩,每天我也给你讲故事,念公文,你为什么就不愿醒来呢?难道...你你不再爱我,不再喜欢我了吗?”
话到此处,她闭上了双眼,任泪水肆流,而手却不停,继续揭开了包裹着他下巴的纱布。
她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探知,他是否还拥有那一张完美的脸。
如果不是,她又该怎么办?
“好了,林小姐,”医生叫她,递上了医用剪刀,“纱布已经都揭开了,现在用剪刀把最后一点剪断吧。”
--剪断--
林菱眉头深深一皱,痛苦都集于那一点,她只能硬着头皮,咬牙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但苍白的脸,眼睛紧闭着,睫毛倒出魅人的弧度,挺鼻下面,两瓣薄唇轻轻合拢,虽然毫无表情,也可以让人看出他的性格是多么的倔强与强硬。
“嗯,恢复不错,”耳边响起医生轻松的声音,“脸上没有留疤,除了...”
她心中一紧,立即顺着医生的目光看去,只见医生拨了一下他左脸颊,左耳边,是一道浅浅,从耳根直至下颚的疤痕。
“这也是个伤口,”医生说:“下颚骨摔断了,我们必须切开这里为他做手术。不过,”
医生转头来看着林菱:“你放心,只要调理得当,这道疤痕会变浅的,如果不仔细看,谁能看得出来呢?”
欧子骞也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菱儿,真的恢复得不错,你别太担心了。”
医生随即接过他的话,“对呀,你们看,”他指着萧峻泽下巴的小黑点:“有胡茬呀,证明他的生命力很强!”
闻言,林菱猛地抬头:“医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快要醒了?”
医生点点头,“他会醒的,一定会醒的,你放心吧。”
得到这句话,林菱毫无血色的脸庞总算爬上了些许笑意。
“峻泽,”她俯身伸手轻围住了他的脸,目光顿在他闭合的双眼上,“你听了吗?听到了吗?医生说你会很快醒来,你快醒来吧,快醒来吧,我求求你了。”
心中一痛,她低头轻轻在他的额头留下一吻,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他的睫毛,冰凉的触感从他的眼角一瞬而逝。
时间又到了晚上六点半,以前这个时间林菱总是会打开电视机,播放各地的新闻给他听。
今天也是一样,不同的是她买了刮眉刀和剃胡刀,她要一边听新闻,一边给他刮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