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七龙夺凤:弃妃倾城(全本+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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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这个大约有四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叫做落河村,因村东头一条丈宽小河而得名。

奶奶夫家姓丁,丈夫早在十多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她有一子一女,儿子就是小英子的爹,小英子还有个快四岁的弟弟,被她在京城做生意的爹娘带在身边。

冬生的娘就是奶奶的女儿,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冬生八岁的时候,他的秀才爹入赘去了邻村一个有钱的地主家里做上门女婿,冬生就被送回了奶奶家,之后就一直到现在。他今年十九岁了,在跟着池镇一个姓韩的木匠师傅做学徒,听说就快要出师了。他打猎功夫也好得很,从来没有空手而归过,据说是落河村最有本事的年轻人。

小时候也跟着他爹念过几年书,继承了些他那秀才爹身上的斯文气质,说起来样貌也还不错,这样的姿质若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那自然只能算是文不成,武不就,但在农村里可绝对说得上是文武双全了,听说村里总共才十来个姑娘,都是中意他的,大概有那么点儿村草的意思。

我本来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姓什么,做了奶奶的孙女,我就将自己的姓改为丁,奶奶原本不同意,但我坚持要改,她也就不再多说了。

冬生带我回来第二天就去池镇了,池镇离落河村有点远,走路一个来回至少需要三四个时辰,所以他一般要在韩师傅家里呆上一个月才会回来休息一两天。

奶奶果然像亲孙女一样疼我,身体没好之前,她什么都不让我干。夏天早就到了,她也不准我洗菜,说是养好身体是一辈子的事,我需要的伤药补药,她也从不吝啬,半个多月养下来,我因小产而虚弱的身体基本已经好得差不多,手上被绳索勒坏的伤口也都脱了痂。

小英子很喜欢我,时常姐姐姐姐的不肯离口。我的生活就是每天早上给她梳简单却漂亮的头发,教她读学写字唱儿歌,她就天天赖在我床边,哪儿也不去,奶奶直说我将这野猴子变成了淑女。

村里那些喜欢跟她玩的孩子,见她不出门就到家里来找她玩,听了我的歌就都喜欢赖在家里不肯走了,于是很快,全村的孩子都成了我的免费学生。这个村子不怎么富裕,但也绝对不穷。孩子们大都不是很忙,只要忙完了家里的活,他们就都会来听我上课。家里不大的客厅成了课堂,一张大桌,几张大椅,一桌围着十几个孩子。我还将木板当黑板挂在客厅的正中央,烧过的木炭代替粉笔。

奶奶坐着边上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听着看着笑着。

虽然我自己也是个半吊子文盲,但要教这些没读过书的乡间孩子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村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我,也因为我的礼貌和笑脸,村里的大人们也很快接受了我这个外来人口。

如果不是每天晚上还会发恶梦,我的生活就真的算是一帆风顺了。不过我想,我很快就会忘记的。

“碧玉妆成一树高。”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二月春风似剪刀。”

“好了,你们可以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了。”教孩子们念完了诗,我笑着放下了手中指字给他们认的小木棍。

几乎每个孩子都举起了手来,这是我教他们的,发言前先要举手。我指着离我最近的一个孩子笑道:“小木,你先说。”

被我点到名的小木站起来,有礼地问道:“叶子姐姐,风怎么会是剪刀呢?”

“问得很好。”我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让孩子们放下手,“这个其实是个比喻句,这个‘似’不是‘你是谁’的是,而是‘相似’的意思。相似的意思就是说很像,比如我说小木和小兰兄妹俩长得很像,就可以说他们相貌相似。二月春风似剪刀,是将二月春天的风比成剪刀,将柳叶裁剪成一片一片。”

又一个孩子举起了手来,经我点了名,她才站起来问道:“叶子姐姐,柳叶是风裁剪成一片一片的吗?”

“呵呵……当然不是。”我笑着让她坐下,拿起小棍子指着木板上写下的诗,一句一句地解释给他们听,“其实这首诗从头都尾都是以一种比喻的方法,在写柳树的姿态。碧玉妆成一树高,柳树当然不是碧玉妆成的,而是绿色的柳叶像碧玉一样晶莹,将柳叶比喻成碧玉。万条垂下绿丝绦,我们都知道,柳枝都是往下垂长的。前面这两句说的是树的形状。后面两句,则是抒情了,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以情写景,本来只是说一棵树,但因为多了后面两句,整个画面就忽然生动起来,听着诗我们就仿佛能够看到二月春风的吹拂下,垂柳随风飞舞,叶絮飘飘……”

“冬生,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奶奶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活。

我和孩子们一起朝门外看去,果然看到冬生背着一个大包袱站在大门边。

“冬生哥,你回来了!”我连忙放下手中的小木棍,笑着走过去要替他拿东西,冬生脸一红,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拿进去。”

“冬生哥,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小英子奇怪地看着冬生背上的包袱。

冬生一边进屋一边回答道:“师父说我可以出师了,这些是我放在师父家的东西。”

小英子惊喜道:“这么说,你以后不用去池镇了?”

“嗯,暂时不用去了。”冬生笑着回答她,“不过,师父说了,若是他有工作忙不过来,就要请我去帮忙,要算工钱的。”

小英子跟在冬生后面往他房里走去:“冬生哥,你别去池镇了。姐姐会煮很多种好吃的粥,她说等她身体好了,就去镇上把她的首饰卖了,盘一家小店开粥铺,保证很赚钱,比你做木匠赚钱多了……”

“小英子,瞎说什么?”让孩子们今天先‘放学回家’,屋里一安静就从外面听到小英子的话,我连忙提声喝止她,快步走了过去。这样的话,对于一个做了多年学徒,刚刚出师准备养家的男孩来说,多伤自尊。

果然,才走进冬生房里,就看到他涨得通红的脸,我连忙笑道:“冬生哥,你别听小英子瞎说,她是舍不得每天看不到你。”

“没事。”冬生笑了笑,转过身去开始整理自己带回的东西。我笑着走过去:“我来。”妹妹帮哥哥整理房间是天经地义的。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他连忙伸手来挡,刚好撞到我手上,他立刻火烫般将手收了回去。气氛顿时冷场,我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是男女授受不清的古代,而我不是他的亲生妹妹。对于他来说,我还只是个陌生女人,他不习惯是应该的。

我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这僵局,正要拿小英子做挡箭牌拉她出去,小英子却忽然瞪大了眼睛望着冬生,脆声道:“冬生哥,不准你讨厌姐姐。”

“我,我没有。”冬生结巴地低下头,看都不敢看我。小英子道:“那你为什么都不愿碰姐姐的手?”

这个,本来还可以无视的尴尬情景,因为小英子的插话,突然变得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冬生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头低得都快要连到胸膛了。我也尴尬地干站着哑口无言,跟小英子说男女授受不清?我都说自己是他妹妹了,这个理由显然不能用。

“叶子英子,过来帮帮忙。”门外,奶奶高声喊了一句,我连忙应了一声拉着小英子快速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