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车子爆胎了。”伏虎停下车,打开车门下车察看情况。
易锦梓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子,看着段延祺一脸冷俊的面容还是心一跳,一种习惯性的惧怕让她瑟缩了一下。
“别担心,没事的。”感觉到自己过于冰冷的样子可能吓到了易锦梓,段延祺立刻扯起一个笑容,安慰着她。
轻轻地点了点头,易锦梓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伏虎打开后舱拿起千斤顶麻利而干脆地换下了一只前胎。
“伏虎还会修车?”她十分讶异,看着动作娴熟到仿佛是修车师傅一样的伏虎,她不由微张了嘴。
看她吃惊的样子,段延祺不由笑了:“其实做我们这一行的,几乎什么都会一手。这些日常必备的小事,不算什么的。”。
他说的是事实,曾经吃过苦的他,有什么是没有做过?
而之后所受到的特殊训练,更是什么龙蛇混杂的地方都呆过,几乎是人可以做的事情,他们都学个遍。
所以,像修车这种简单的事情,根本只是小事一桩。
“你也会?”易锦梓更加吃惊了,有点不置信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却被他眼中一种酸涩的笑容剌到。
“算是吧。”他幽幽一叹,不堪的往事还是无法避免地涌了上来:“曾经的我,几乎没有什么是没做过的。跑杂端菜,擦桌子,端盘子洗碗,扛沙袋,拉车卖报甚至挖煤...”。
手不自觉地紧握,他的声音透着无比的苦涩:“这些还只是轻的,在一些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的冬夜,我还要躲在寒冷的桥洞不敢入睡;只因害怕白天欺负我的小混混们,晚上会将我扔进河里喂鱼。”。
这些,都是他在十岁那年亲生体验过的。
十岁,原本应该是在父母身边享受着童年趣事的纯真年岁,他却要忍受连一个成年男人都无法忍受的痛苦;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上,苟延残喘。
不知不觉,他的指甲已经深限入肉内。
虽然这一切已经过去很久,可是每每回想,却是那样的让人痛苦。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忍。当你努力想要做一个有志气、有骨气的男子汉时,总会有许多的折磨与伤害将你逼上绝路。你想靠自己的努力站起来,却总是被命运的黑手狠狠地推倒。就在我十二岁那年亲手杀了一个虐待我的人之后,我恍然明白,要想活在这个世上,只有强大自己,只有除掉伤害自己、阻碍自己的所有人才行!”。
段延祺低沉的一字一句,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控诉。
易锦梓从来没有见过这一面的段延祺,那样的脆弱,那样的无助...又是,那样的恨。
是的,是恨!
他的眼里与身体所散发出来的恨意,都是他正在承受和压抑着极大的恨!
这种恨也许来自于生活,也许来自于个人;可是易锦梓却明白了,他曾将这种恨全都归罪于自己!
因为自己的父母害得他成了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所以他恨自己已死的父母,连带地恨自己!
突然地,她似乎了解了他在伤害自己时的那种心情!
正如现在,他身体散发着想将天地都要毁灭却又无法发泄的恨!
“所以,你恨我!”平静地说着他没有说出的话,易锦梓突然没那么痛恨他了。
是的,或许相比与他,自己所受到的折磨并不是最痛苦的。
只是再多的理由,却不能改变她恨着他这个事实!
恨就是恨,他不能忘却,她也不能抹却!
她与他之间存在的,是一道无法遗忘的沟壑!
除非时光倒流,除非天地俱灭,她才能不恨他!
“都弄好了,祺哥。”伏虎换好车胎再度上来之时,发现车内充溢着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流,连他都感到十分不自在。
不明白地分别看了二人一眼,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方才的气氛一下子变成这样。
识趣地没有多问,他发动车子,继续前进。
段延祺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回答易锦梓,她说得对不对。
他只想忘了那所有的一切,可是刚才,却因为一个小小的话题而引起了痛苦的回忆。
原来,有些事不是他想遗忘便能够遗忘的。
正如上次锦梓那一句句犹在耳际的声讨,她不能忘,他又岂会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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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车子再一次稳稳停下的时候,易锦梓激动的心情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大门、熟悉的一切,她的心快跳出来了。
“到了,下车吧。”段延祺拍了拍她的手背,俊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从车门下车。
“谢谢!你的路开得很熟!”伏虎替易锦梓拉开车门,却看到她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幽怨,多了一丝复杂。
他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当初为了抓到她,几乎将这栋别墅楼附近的路全都摸熟得闭着眼睛也能开车。
现在回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抓到她,或许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而阿龙,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了他们。
“小姐?”看门的刘叔看到从车上下来的美丽女孩时,不敢置信地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确认:“小姐,真的是小姐!小姐回来了,李婶,快出来看啊,小姐回来了。”。
“刘叔。”易锦梓怔怔遥望,看着对面熟悉的刘叔,眼睛不觉微微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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