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段延祺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餐,并不时温柔地替易锦梓夹菜。
他的脸上和眼里,那浓浓的爱意,让易锦梓心底不住地颤抖。
他越是对她,她的心,就越是不断地疼痛。
一碗粥,明明很香,可是入口,却食不知味。
“延祺,眼下想办法解决问题才是正事,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杜逸寒根本没心思吃饭,看着段延祺豪不担心的样子,他真的无法像他一样轻松。
“还要什么打算?兵来净挡,水来土淹。”随意地一笑,段延祺全没个正经,看得杜逸寒不由火大。
他重重地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等被抓进了牢里,才满意?”。
愤怒的声音吓了厅中下人们一跳,然而,杜逸寒话中的内容,才更吓人。
人人只知道龙泽出了些事,可是却从没有人想过,段先生会摆不平这件事。
而此时杜逸寒的大吼,等于是平地投下一颗炸弹,惊呆一众人。
“如果你真想知道,先吃饭,然后等人齐了,你就会知道了!”还是不恼不怒,段延祺的脾气,真的平静到让杜逸寒心慌。
这样的延祺太陌生,如果不是他太有把握,那就是他全无把握。
而前者,几乎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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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安安静静的龙泽,不时便开来许多车辆;各路人马谨然有序,接到通知立即从四面八方接踵而至。
按说来了这么多人,龙泽一定热闹非凡。
可是没有!
龙泽不仅保持着一贯的平静,却在这股平静的波涛之下,气氛极压抑沉闷。
易锦梓在澜茹的陪同下,走出了大厅,走到了外面有点阴沉的天空下。
此时,段延祺正聚集着所有的手下在龙泽平时关闭的禁厅之内;而那里,也是让易锦梓印象深刻并屈辱一生的地方。
虽然她早已知道,那里是龙泽议事和决策的秘密帮中幽潭,可是,她还是会忍不住地恨。
在那里,她失去了她宝贵的第一次,被自己曾经最爱的人,当众凌辱。
曾经,她想忘了那一幕,可是顽强的记忆却总是提醒着她;甚至比囚禁她的那间暗室,都要让她痛恨!
“夫人,你不要太担心,段先生那么能干,一定会顺利解决这件事的。”漫无目地在别墅内散步,澜茹看着脸色难看的易锦梓,以为她是在为段延祺担心。
其实,她的心里也很担忧!
以前几乎没有遇到过一件事,可以让段先生或者伏虎先生他们犯难过;而这次,却出乎所有的意料,每一个人,都惴惴不安。
“我没有担心。”几乎是咬牙地说出,易锦梓脸色苍白,十指紧握。
呵,她才不会为那人担心,他所带给她的屈辱,她这辈子都不能忘。
他对她做过了那么多残忍的事,他对她那样的伤害,她怎么可能还去关心他?
“唉,我明白夫人此时的心情。其实我看得出来,夫人是爱着段先生的,而段先生,也很爱夫人。”。
澜茹被易换梓有些变了音的声音讶疑到,但看到她脸上的苍白,还是忍不住地叹息:
“你说不担心,可是你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夫人,当看到你奄奄一息地被段先生带回来时,澜茹当时很恨很恨段先生。夫人你是那样善良,他怎么舍得伤害你?可是后来,看到段先生对你是那样的小心翼翼时,我才明白,他是因为爱得深,才会在之前不顾一切地伤害你和阿龙先生。唉,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本来不该提起,可是你们的关系才有所好转,龙泽却出了事,换谁都会担心难过。但是夫人你放心,我相信段先生为了你,就算再难办的事,他都能想办法搞定。就像方才他对杜医生说的那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相信,他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澜茹,你知道什么是爱么?”鼻子一酸,易锦梓突然想哭。
澜茹并不清楚她方才心中的那种恨,而她,却因为澜茹自以为是的安慰话,心情复杂。
若说自己真的没有一丝的担心,那此时心中这种莫名其妙的涩意又是怎么来的?
她真的恨到不可原谅他的地步了吗?她真的会无视他所有的好,只努力地记住他的恶吗?
如果是,那为何每次在她的心有所柔软时,总会一遍遍地将他的恶行翻卷开来,提醒着自己,默默提醒着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不为所动,为何要提醒?
澜茹眸子一软,看着易锦梓那隐忍的泪意,十分不忍。
都说旁观者清,作为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澜茹,如何不明白,他们之间这种相互伤害的爱?
“夫人,澜茹或许不懂爱,可是,澜茹却知道:如果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在伤害对方时,伤害人的一方,心是会痛的!如果对一个人没有爱,那就算他再怎么伤害你,你都不会伤心,不会难过,只会恨!”若有所思了一阵,澜茹想到那次自己与杜医生的谈话,清秀的面宠溢着一丝的落寞:“夫人之前与段先生,就是这种相互折磨的爱。而对澜茹而言,爱只是可遇而不可求。不管那人如何不在乎自己,心中,永远为他祝福。”。
有泪水滑过脸宠,无声而剔透。
易锦梓没有再出声,就这样与澜茹默默地走着,面上,却溢起一丝酸楚的笑。
她没有想到,澜茹对爱的观念竟然这样的深刻;或许,世人都懂的道理,她偏偏不懂。
其实也不是不懂,只是,一种叫作执着的东西,让她不肯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