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沉沉的,像是灌了铅一样。额头左前方,她可以感觉到血脉在跳动。
随着它的跳,钻心的疼一下子跟着一下子袭来,令她恨不得要狠狠地撞几下才好。
黑曜泽有事离开,并且还吩咐下人不许前来打扰她。这对她而言,何尝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徐洌说得没有错,她不是不能醒过来——而是不愿意醒过来。
最初陷入黑暗,是因为黑曜泽无情而霸道的掠夺,她的身子无法承受。
而后来她不愿意清醒,是因为不愿意面对黑曜泽。她害怕,一睁开眼睛,就会想到那一夜黑曜泽是如此地侵犯她,如何地羞辱她!
身心俱疲,是她此时此刻最好的写照。她,真的是太累了。累到——已经无法再坚持下去。
尽管这段时间黑曜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可是却依然无法挽回她那颗已经被伤得支离破碎的心。
听到车子驶出别墅的声音,言孝柔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这间陌生而又熟悉的房间,她轻轻地扯开唇苦笑着。曾经,她多么地想要走入这间房,想要与这间房的主人永远在一起。
她最终是进来了——却是在最不愿意的时候,以最迫不得已的方式进入。
这是黑曜泽的房间,素来不喜欢别人私闯他领域的他,这里可以说是他的禁地。
而且,因为黑曜泽喜欢安静和黑暗,他的房间朝向偏北——正是别墅的背面,亦是别墅看管最为松懈的一面。
无疑,黑曜泽在无形之间,为她创造了逃跑的最好机会。
而现在,则是最好的时机。
当初,何应旭那般劝说她离开——可是为了黑曜泽,她却不愿意。就算明知道留下来会承受他无尽的恨,她还是倔强地选择留下。
而现在,她却不得不选择离开——就算,黑曜泽对她越来越温柔,温柔得好似回到了从前。
可是,这样的黑曜泽却让她觉得害怕,总是觉得他的温柔是在酝酿着新的阴谋诡计。在昏迷期间,她隐约听到了“引产”这样的字眼。
黑曜泽,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这样狠决的他,她又怎么能够继续呆在他的身边?
起身打量着这间房,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床单和宽大的阳台上。许是为了方便,黑曜泽的房间连着一个朝外伸展的阳台。
风,静悄悄地吹过,掀起了蓝格子窗帘轻轻地摇曳晃动。
当黑曜泽处理完公司的事急匆匆地回到家,没有料到等待他的竟然是一间空房间。
一间凌乱的空房间。床上的床单,竟然都消失不见。
当他巡视过房间,原本微微带着笑意的脸终于僵住了,眼眸里逐渐漾出了愤怒的波澜。
看着顺着阳台往下、被连成一条绳索的床单,黑曜泽的脸阴沉得令人害怕。
可恶的女人!
就算他如此温柔地待她,就算他如此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我会恨你的!”
不知为何,言孝柔绝望的声音在他的耳旁轻轻地响起。
他一直以为,她的恨对他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毕竟,她再深的恨,又怎能敌得过他这么多年以来种植在心底的仇恨?
可是他却忽略了,言孝柔的恨却不是他能够承担得起的。因为她是在用她的所有,用她自己来惩罚他!
“这是怎么回事?”回过神盯望着身后面如土色的贾琴,黑曜泽的双手握拳,狠狠地挥打在阳台上。他不愿意承认,言孝柔逃离了他。
贾琴颤抖着,“少爷,我也不知道……”
黑曜泽阴鸷地眯起眼,“你是怎么做管家的?”他不过是出去一趟,她竟然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贾琴慌张地解释道:“少爷,我怕打扰少奶奶,所以……”谁能够料得到,一直昏迷的人竟然会逃跑。
脑海里忽然闪过不安的念头,贾琴小心翼翼地说道,“少爷,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黑曜泽挑眉,威胁地瞅着她,“不要和我卖关子!”
“少奶奶一直昏迷不醒,可是为什么少爷一离开,她就逃跑了呢?”
犀利的眼神扫过贾琴,黑曜泽愈发握紧了拳头,“你是说,她的昏迷是装出来的,为的只是要逃离?”
那一夜,何应旭实际上是劝动了她?
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对一个人,可是没有想到却换来了她的逃离!黑曜泽的心头涌起了汹涌的恨意,阴沉着脸说道:“立刻发动宅子里的所有人去找她!她最近一直在床上躺着,应该没有力气跑多远!”
贾琴连忙点头,急匆匆地带着人出去找。
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精锐的恨意,手里抓着从阳台垂下的床单,黑曜泽紧紧地抿起了薄唇。
该死的女人!
竟然敢装昏迷欺骗他,她好大的胆子!
等到捉她回来,他一定会好好地教训她!
忽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黑曜泽微微地扬起了下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盯望着远方,嘴角扬起了一个残忍无情的冷笑。
好一个何应旭!
好一个言孝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