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不能这么对我。”程乐乐含泪开口。
皇上温柔地拭去她不小心滑落的泪,突然觉得她变了,那个疯疯癫癫的程乐乐不会这么流泪,脸上也从来不会流露出哀伤。
她是快乐的,一直都是。
“告诉朕,发生什么事了?”他的声音好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程乐乐垂眸:“奴婢忘了。”
“忘了罢!忘了罢!”皇上拍拍她的肩,她不想说就算了,只要人安全回来就好。顿了一下,他再度开口:“你放心,从今天起,朕不会让容妃再伤害你丝毫。”
程乐乐微愣,盯着他。
“朕已经拟旨,禁止她再招见你。”
“谢皇上。”程乐乐跪下身去,她哭,不是因为容妃,她不愿回宫,也不单是因为容妃。皇上也许不了解,可她还是感动于他的所为。
“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朕还是需要你帮着抄折子的。”皇上再度扶起她的身子。
程乐乐躺到床上便睡着了,梦里,杨君逸抱着她坐在他的白马上,奔驰在无边际的大地上。他在她的耳边说着要带她远离尘潇。
只到天已黑尽,她才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大门外拥集了很多人,玉公公见着程乐乐走出来,将手中的圣旨高高扬起,声音一张一合。
每吐出一个字,都如锥子般深深敲在程乐乐的心头,好痛!
“奴婢参见荃选侍。”随着众人的参拜,程乐乐的身子悄然往地上倒去!选侍?她不要呵!
迷糊中,她想起皇上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只要说出来,也许,他会放她出宫嫁人。
她说了,却得到他的册封,这代表着他永远都不会放她出宫了吗?小小一个选侍的头衔,却是囚固她终身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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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栖凤院,已经是一个多月后了,不同的是,这回她是以主子的身份入主的。虽然只是个选侍,毕竟已经是在皇上的后妃之列了。
凤贵人依然是那么妩媚动人,还是那么爱读书画画,院子里,她只是微微地睨了一眼程乐乐,继续挥动着手中的画笔。
那柔中带钢画笔在她的手中如附上了会跳舞的精灵,舞在那一张雪白的宣纸上。程乐乐不禁看呆了,女人的美,原来真的是无边际的。
红玉小小力地撞了一下她的腰,她才猛然惊醒过来,福身垂头施礼:“凤贵人吉祥。”
凤贵人往后退了半步,打量着画纸,淡然地开口:“荃选侍不必对我下跪,荃贵人恩宠如山,以后不定是什么主呢。”
她笑了笑,将‘荃’字念得极为用力,程乐乐想起了道光皇帝有个妃子叫荃妃,是因为那女子多才多艺,所以道光帝赐她‘荃’字。
而今,皇上为什么赐她荃字?她并不知道。
回到她曾经熟悉的屋子,本想到床上歇歇脚,那张床却一如凌贵人离开时,丝毫没有变动。她仿佛还能从中感受到凌贵人的气息,曾经就在这张床上,受过恩宠的凌贵人身披薄被,脸色红晕……
“红玉,我睡榻上就好了。”程乐乐突然开口,转身走出帐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这张床有让她压抑的感觉,
“可是主子,为什么有床不睡呀?”红玉跟了出来,疑惑道。
“你还是叫我乐乐吧,这样我听着熟服。”程乐乐望着她。
“奴婢不敢。”
程乐乐佯怒:“忤逆我的话你就敢?”
“不敢。”红玉慌忙摇头。可是要她直呼主子大名,被管事嬷嬷听到了同样吃不了兜着走。都说做婢女难啊,跟了坏主了麻烦,跟了好主子同样麻烦。
程乐乐终于体会到做主子的难受了,一天到晚闲在院子里什么都没得做,不像凤贵人还能弹弹琴,画画东西消磨时间。
已是月上高空的时间,程乐乐却毫无睡意,倒是一旁的红玉哈欠连连。
“红玉,有画纸和笔吗?”程乐乐突然道,红玉被她这么大声一吓,顿时清醒了。道:“你要画纸做什么?”
“当然是画画啊。”
“你画画?”红玉嘿嘿笑着站在原地不动,希望她能稍加考虑清楚,省得把东西备好了她又不画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程乐乐拿眼上下扫视着她,红玉被她扫得极不自在,小跑着下去准备了。
红玉取来了纸笔,一一摆放在榻角的小木桌上。
“你去睡吧。”程乐乐冲她道,左手提起右手的袖子调着色彩。
“不,我不困。”
“不困也给我躺着去。”程乐乐指向帐内,那本是该她睡的床,现在已被她让给了红玉了。对这一点,红玉也抗议过很多次,只是没能成功罢了。
这下异是一如以往,正一步三回头地往帐内走去,不消一会儿,便传来细细的鼾声。
程乐乐提着画笔,瞪着雪白的宣纸不知该从何处下笔,画画对她来说确实太难了。一时的心血来潮如今也消失不见了。
最终只能泄气地将笔放回苋台上,身了微微靠在榻上,盯着烛台上跳动的烛火发呆。烛火微颤,迷蒙中,她看到杨君逸那张淡莫的脸。想要看清时,却换化成了二王子的。
两张脸不时地换化着,直至烛火燃尽,程乐乐也已经看累了,身子斜斜地倒在榻上,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程乐乐突觉有温暖的东西覆上她的脸,来回游移着,好轻,好柔。
可是,也扰得她很痒。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将那倾扰她睡梦的东西拂去。手刚碰上,程乐乐便蓦然惊醒了,紧紧地捏着那一袭温暖。居然是一只手?而且是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