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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第十二章

伍月笙讷讷地说:“不像啊。”

“嗯?”陆领刚要起身取烟,听见这话身子顿住,低头看她直勾勾的眼神:“像谁?”脑中有些记忆片段让他不太痛快。

“不像第一次。”伍月笙拉高被子挡住春光。

“呵呵。”他越过她把烟和火机拿在手里,朝她晃一下。她摇头。他便自顾自点燃一根,把玩打火机,想想她的疑惑,暗暗发笑:“怎么不像第一次?把你伺候好了?”

她对这词儿还是有点发烧的,侧过身子不看他。陆领笑得很怪异,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此刻的伍月笙非常女人。这种感觉说起来,尤其是对一个刚跟她经过云雨的女人来说,可能有点侮辱。不过伍月笙确实就是上了床也一如想像中的强悍。同她做爱更像是做战。

若论玩起体力,陆领自认是不逊于一个女人的,却也没有在这场仗里大获全胜。他有个最难缠的对手,被压在身下的伍月笙自我主张仍在,完全不懂妥协配合为何物,从始至终胡来一通,最艰难的时刻还咒骂出声。那种嚣张跋扈把陆领原本就不多的君子之忍彻底破坏,一门心思要收拾她,之前关于照顾的允诺被忘得一干二净,最终演变成一场横冲直撞的征服战。旗鼓相当的两个人谁也不肯首先认输,直至最后一丝体力耗尽。

却是前所未有的痛快淋漓。

原来从一开始被在乎的就是战争本身,而非输赢。

伍月笙果然是个怪物。

陆领想不通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自讨苦吃的女人?这是她的初夜,她懂得常识,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阻碍,却故意激怒对方,使一切都变得更加不顺利。有意地加剧疼痛。

仿佛为了牢固这记忆。

很多人都认为大脑的存储量是无限的,它可以盛放很多记忆。然而,为什么能被长久记住的,都与痛苦有关?有一个最著名的疯子说:人类所有感情中,痛苦最美,因为它最深刻。

回想伍月笙的挑战以及她在床上的疯狂,陆领的胸口有一点憋闷。他抽着烟,斜视手边尸体一样乖巧的伍月笙。她的肩膀上有他捏红的印记,发丝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左手腕外部,那个形状模糊的蝙蝠此刻同主人一样安静。陆领的手指贴上去,力度让自己都意外地温柔。

伍月笙轻轻颤动了一下。

陆领问:“去不去洗洗?”她额前的发仍是湿的,也辩不出是没干还是又被汗打湿。

似乎理解了他的友好,伍月笙说:“没想的那么疼。”她睁开眼,半转过身凝视他精壮的胸部,忽然噗哧一声:“看你脱光之后我真有点儿怵,要不是怕你杀我,根本不想来了。”

陆领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弯下身把她抱满怀,想说什么又觉得矫情,把手臂收了又收,笑声越来越低,最后化成她的名字。

她应了一声,半天没听见他再说话。耳边陌生但温暖的气息,混和“555”可靠的味道,伍月笙眯着眼,视线变模糊起来。两人都静静地,他的指无意识地描绘她手骨的形状,直到彼此的身体变得柔软不设防。陆领摁灭烟,手缩回来,仍旧拥着她。也不知是谁先睡着。

灯没有关。宽阔的大床上,两个人蜷在一起,占据着不到一半的面积。

像是相互取暖的两只幼崽。

程元元打了一夜电话最后打陆领那里:“那个小吴手机号多少?我打电话问问他伍月笙今儿去没去上班。昨天一宿没开机,家里电话也没人接,不知道死哪去了。”

陆领看看身边,答疑:“她忘带钥匙了进不去屋。”

程元元反应非常快:“你为什么知道?”

陆领想说实话又觉得不妥,但他又不会撒谎,嗯了一会儿:“你自己问她吧。”电话塞给伍月笙,起身去洗漱。

伍月笙全身不舒服,化成一肚子起床气:“干什么?”

程元元描着眉毛,想法很单纯:“你们几个这是在哪玩了一宿啊,这个点儿了还不起来上班去?”

伍月笙心想没有几个啊,就她和六零俩人啊。也没注意到她妈为什么会打六零的手机,一听到“上班”二字,腾地坐起来:“几点了?!”

程元元说:“快11点了啊。你怎么钥匙还能忘带呢……”杂七杂八训了一通。

伍月笙想反正也是迟到了,不如一会儿打个电话请假算了,反正她今天也不想去上班。索性又躺了回去。

陆领光着膀子找了半天,才看见T恤在伍月笙枕头底下压着,走过去轻扯,伍月笙震得头疼,遂斥道:“干什么!”

“我衣服。”陆领一把推开她,捞出衣服大力抖着褶子。

程元元听着电话那边不算小声的对白,唇描了一半停下来,想起几个妖精的那番话,她问:“我儿你没犯什么错吧?”

“怎么了?”伍月笙想了想:“我也是第一次跟人上床,怎么知道犯了什么错。”她腰有点酸,两腿之间不太舒服

母亲手里的口红生生折断。

程元元握着电话,心想,岁数是小了点儿,还在上学……“六零你毕业了吧?”

陆领纳闷地回答:“考研没考上。怎么了?”

程元元哦一声,再陷入考虑中。

陆领也长脑子了,知道昨天给人女儿睡了肯定不能拉倒,果然第二天早早就让当妈的给逮现形了。“七嫂,我跟三五我们俩……”

程元元打断他:“我知道我知道。肯定是伍月笙不对,你是男人六零,你别跟她一样的啊。”

陆领啼笑皆非:“我怎么跟她一样的?”

程元元猛然明白过来这次是女儿把便宜给别人占了。可光听看陆领的语气,也搞不懂这孩子什么想法,她想起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连忙说:“六零你放心,七嫂是急着把她打发出门,不过我没打算赖上你。再说就算你愿意娶,那个货还不一定肯嫁。我找你就是问问你怎么回事儿……”

陆领暴走:“我才不娶!”结束通话。

心里甭提有多郁闷。他是爱玩,但不玩女人,昨天虽然是伍月笙挑的头儿,勾引也好,毕竟是个清白身子……什么叫货啊?两人发生关系了,他又不是混蛋,自然打算做点什么的。可是伍月笙那个样,程七元那个样……陆领一路骂,噙着头憋了满肚子邪火。快到家时,迎面撞上一个人。

伢锁被这节火车头撞得,连退了两步才站稳,道了歉一看,正是他要找的人。“你去哪了?打你手机怎么不接?”

陆领心情不爽,看人没好眼色儿:“干什么?”还以为是程元元追着打来了,看也没看直接就给挂了。

伢锁对他这副跟谁都有仇的模样早见怪不怪,道明来意:“佟画在学校等你呢。”

陆领嘟囔:“跟我说干什么?”脚一抬走人,又倒回来:“她在哪个学校等我?”

伢锁也一反常态没什么耐心的样子:“当然是咱们学校了。”

陆领一脸莫明其妙:“我都不上学了她上那儿等我干什么?”

伢锁更奇怪了:“我还想问你呢,你没告诉她你毕业了吗?”

陆领咬牙:“****,这他妈还用告诉啊!”

伢锁心想全人类都知道你要考研,又有几个能猜着你在考试前犯事被取消考试资格的?“她之前不是给你打过电话说要来吗?”

陆领头晕脑涨地回想:“她是说过……她也没说啥时候来啊。”

伢锁心想佟画啊佟画,你想制造点儿惊喜也挑挑人行不行。六零这号副儿的……也没空跟他掰扯太多,推他转身:“反正你赶紧去看看吧。现在她说你是故意躲她,一人儿在研究生宿舍楼下哭呢。”

陆领一想起佟画的眼泪汗都下来了,骂骂咧咧跟着伢锁往回走。

陆妈妈一早陪着老太太去参加亲戚婚礼,刚开车回来,打轮往地库转,赶上陆领一阵风似的冲出来,差点没发生家庭惨案。

陆老太太把拐棍伸出来,照着孙子屁股使劲儿抽下去。

陆领跳着躲开,指责他妈:“这车让你开的!”

陆妈妈在家待业多年,可不像老公大学校长那么文化人,听了儿子的混帐话立即狠狠还口:“我怎么没压死你个小免崽子!”

伢锁乖乖地打招呼,得到陆老太太没牙的笑容对待。问道:“六零你一宿没回来,这又要上哪去啊?”

陆领挠挠后脑勺:“去我爸那儿。”

陆妈妈低骂:“没正溜儿。”

伢锁说:“阿姨,下午系里有个老教授演讲,我找六零去听听。”

有了正当理由,两人得以迅速离开。陆妈妈叮嘱儿子:“你大哥来电话问了你考研的事儿,想着给他打回去。”

陆领应下,上了公交车上钦佩地对伢锁说:“你小子可以啊,撒起谎来脸不红不白的。”

伢锁冷哼:“下午本来就是有演讲。我要去听,你自己跟佟画好好唠吧。”

陆领顿时充满危机感:“你不在谁给我翻译她说那些话?”意思就是自己和佟画无法沟通。

“那我不管。”伢锁上下瞄瞄他,“六零你小心点儿,我瞅着她不准备那么容易放过你。”

陆领一惊,随后半点玩笑意味没有地说:“她敢跟我嚎我就揍她!”

结果伢锁下午的听讲也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