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过后,天有些凉,眼见太阳渐渐落下,水心却一直站在农家特有的土房边吹着冷风,遥远的眺望,魂儿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孙姐刚刚洗好菜,打算让水心生火,在屋内没有看到水心,一出门便见她站在风口吹着风,她刚要开口,忽见水心的颊边一抹亮光闪过,凄哀的让人不忍打扰她。
孙姐的唇嗫动了一下。
今天水心的模样很奇怪,今天放羊归来时,她总是三步一回头,视线悠远的望向深厚,眼中的情绪让人心疼。
以为回来之后她就会没事了。
水心在她的眼中,是聪慧爱笑的女子,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对于她的过去,别人问了,她也只是一笑付之,只说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但是她的笑容特别让人喜欢与她亲近。
她遇到水心四年了,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忧伤的表情,她的忧伤为谁?
同为女人,孙姐十分同情水心,对她也是格外照顾。
叹了口气,她回到屋内拿了一件羊皮披风出来,披在她的肩头。
“外面凉,你身子这么弱,不披件衣服就出来,也不怕着了凉!”孙姐咕哝的念叨她。
忽地,水心的身子一怔,眸子突地圆睁,怔怔的低头看着肩上的披风,手指轻轻的划过上面的戎毛。
那句话像魔音一般,男女声混杂着:“你身子这么弱,不披件衣服就出来!”记忆在瞬间与心灵某处的声音重合,所有的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四年前。
某个人,也是这样总是念叨她身子弱,不披衣服任性的出门。
然后双手也似现在这般,轻轻的抚着她的双肩,温暖的力量从肩头传到心底,她就不冷了。
只是这一次,那羊皮披风再暖,也暖不了已经凉透的心。
“我已经站习惯了,没事的!”水心轻声安慰她,知道孙姐是为了她好,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再习惯了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身子,看你手这么凉!”
温暖的厚实手掌握着她冰凉的小手。
她身子微颤着,一幕幕的过去,像放电影一样重回她的眼前,隐约中她似又看到了莫元靖的身影,也是这样温柔的握着她,还会将她的小手抓到他胸前的衣襟中,为她取暖。
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招回了水心的视线,吓得水心窘迫的回神。
“呃,我没事,谢谢孙姐。”
“是不是在想什么烦心事?能告诉孙姐吗?”孙姐微笑着问道。
水心略一蹙眉。
她的表情已经回答了孙姐,孙姐无耐的摇摇头。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不过你要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体呀。”
“嗯,我知道了!”看着隔壁土屋烟囟的炊烟袅袅升起,她豁地清醒,拍了一下自己的离门:“唉呀,该做饭了是吧,我来升火!”
“你真的没事吗?”孙姐担心水心的情绪。
“我能有什么事,人嘛,偶尔感伤一下世事,也是理所应当的嘛!”水心一句话将孙姐的问话给搪塞了过去。
她的话,也确实让孙姐放下心来。
“好啦,既然没事,就快升火吧,关关已经饿了!”孙姐笑着说。
“我也饿了!”
水心的前脚才刚踏进了屋内,身后便有个粗犷的声音唤住了她。
“无心,陛下请您回宫!”
孙姐着急的将水心推了出去。
“陛下请你回去,你还是赶紧走吧!”
“等一等!”水心拉住了孙姐的手,心脏露跳了一拍,双眉高高的挑起,不悦的看着忽也列身边的近侍。“我不是跟陛下请过假了吗?这两天我就回宫了。”
“这个……”那名太监无耐的叹了口气:“这不怪陛下吧,陛下已经为您说了情,可是天瑞帝国的人坚持要您过去,说您是百官之首,理当表率,今天国王陛下差点下不了台,所以特地命小的过来请女冠大人赶紧回宫!”
“什么?”孙姐错锷的瞪圆了眼睛,眼珠子差点瞪落了下来。“你刚刚是说,天瑞帝国的人要无心过去?”
“是呀,对方还奚落了陛下,说见您明明活蹦乱跳的!这也怪你们呀,你们怎么就让羊群冲撞了他们呢!”
孙姐害怕的脸上血色褪去,她拉过水心闪到一旁。
“无心,你还是赶紧走吧,不要回宫,不管到哪里都行,天瑞帝国的人,一定是想治你的罪,亏我还以为他们真的有泱泱大国的气度,没想到他们那么小气!”孙姐气得开口便骂。
水心锁紧了眉头。
她是不能跟莫元靖他们见面的,倘若见了面,他们就一定会识破她的身份,到时候她铁定又逃不掉了。
但是若她不过去的话,华地国的安宁肯定会就此破坏。
不远处还有马牛羊悠闲的吃着草儿,人们见了面笑呵呵的打着招呼,一派和气的景象。
到时候两国兵戎相见,他们的笑容都会消失了吧?
她着实不想让这么多人因此而害怕。
她在去和不去两个之中纠结了起来。
忽地,她的眸子一亮。
有了!
“孙姐,有一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她笑得灿烂,仿若无事一般。
······
晚间的华地国王宫甚是热闹,歌舞升平。
华地国国王忽也列,为表示自己求和的决心,让莫元靖同他一起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之上,左永年同雷鸣在左侧第一排坐着。
满堂坐着十来名大臣,每桌上皆放着当地所产的哈密瓜、葡萄等水果,另有马奶酒和烤羊腿等物,纷纷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让人味觉大动。
不过对于初到边塞来的雷鸣和左永年闻着马奶酒,只觉得腥腻,敬了一圈的酒,他们两个面前装马奶酒的碗都只少了不到半碗,着实难以下咽呀。
相对而言,他们两个皆佩服莫元靖,一碗一碗的下肚,马奶酒顺着喉咙滑到胃里,让左永年和雷鸣两人皆惊得咽了一口水。
左永年和雷鸣两个猜拳来决定下一个谁出去跟谁敬酒。
还没有决定好,门外忽地传来了一阵高呼:“女冠大人到!”
“终于来了!且看她今天是怎么死的,一个女人也能比男人的职位更高!”群臣中有人议论纷纷,似乎并不看好水心比他们的职位高,不想要仰着鼻息去看一个女人。
一听到那声音,雷鸣下意识的停止了与左永年的猜拳,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门外。
天已经黑了,只能隐约看到身形。
左永年哇哇叫了一声:“我赢了,快,该你去敬酒了!”
喊了两声,发现并无人应他,左永年好奇的抬头,蹙着眉顺着雷霆的方向往门外看去。
看雷鸣的眼睛似乎看直了,左永年打趣的顶了顶他的腰间:“怪不得你眼睛都看直了,原来是你的未婚妻到了!”
“胡扯!”雷鸣唾骂着,拿手肘狠狠的撞开了他倚近了他不怀好意的身子。
“啧啧,又恼羞成怒了。”
“等你看到她的真容之下,你再下结论!”雷鸣莫测高深的说了一句。
咦?怎么听起来很神秘呢?这让左永年忍不住更加期待见见这个女冠了。
随着喊声的渐落,两个人一前一后,一男一女从华丽的大殿之外走了进来。
舞伎们各自退在一旁为两人让路。
为首的便是国王忽也烈的太监,跟在她身后的女子,白皙细致的肌肤,身材婀娜,额间一朵艳红色的梅花绽放,一双灵动的双眼明亮有神,可惜除了一双眼睛和以上的部位之外,脸的其他部位被一方绿色丝巾遮住,令人浮想翩翩。
“女冠啊,你终于到了,天瑞帝国的皇上已经等候你多时了!”见到水心到了,忽也烈松了一口气,心里正琢磨着要将水心送给莫元靖,这样肯定会令莫元靖大悦。
水心优雅的俯身,同边塞国人一样右手放在左胸前毕恭毕敬的低头行礼:“参见国王陛下,参见……天瑞皇陛下!”
她嘶哑着声音,听得在场的人都皆是一惊。
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诧异,水心又是优雅的俯身一礼。
“微臣病尚未恢复,还请陛下见谅!”
莫元靖蹙起了眉,这动作和身形,怎么这么像……她……
雷鸣可不愿意给水心玩弄神秘的机会,他突然站了起来,冷冷的讥讽:“下午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又病了?”
“莫非这位将军不信?”
“自然不信!”
“是不是我拿掉了脸上的面纱,你就会相信了?”水心含笑的问。
“当然!”
“好!”她也很爽快的回答。
然后缓缓的抬手摘掉了右耳的纱角,缓缓的,一张脸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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