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H城的路上,北晴给严宇昂打了一个电话,只问他说的话还上不上算。
严宇昂低沉地笑道:“自然算。早想邀你过来,就怕唐突了。”
他是中年男人,年轻时风流过一阵子,雁过留痕,大家总还记得,和她走得太近,别人说的会是她。
“你到哪里下车,我叫司机去接你。你来得正好,过几天是柔柔生日。”他说。
“柔柔?”那时候她还没见过那可爱的小女生。
“我女儿。”他笑得满足,即使隔着电话线,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爱女儿。
严宇昂的过往,她自然从媒体上看过。他年轻时和几年前的恨迟一样,无女不欢。后来结了婚,又离了婚,日子反而清心寡欲了起来。
半年前,他花钱租她做女伴,绅士有礼,不若别的男人会逮机会动手动脚。宴会结束,考量着她的安全,还亲自送她回家。
他说话做事,对她都很照顾。她却看得出他没有非分之想,一问才知,原来,她曾在酒吧救过他的女儿,使其免遭失身。她不记得了,说不定是醉了发酒疯无心插柳。但他说有,就必然有。生意人,在这些事上总是会事先确定。
北晴在严家看到一对姐妹花,严柔柔、严纤纤,十六七岁的样子,娇俏可人。她们是在同一天出生的堂姐妹,模样有七分相似,在外经常被人以为是双胞胎。
刚开始柔柔对她很敌意,以为她是去做她后妈。没两三天,却混熟了。
柔柔虽然叫柔柔,性格却并不温柔,咋咋呼呼的,十分天兵。纤纤反而很文静。而据说,柔柔的母亲气质轻灵娴静,至于纤纤的母亲……性格和柔柔比较接近。以至于全家人都认为柔柔和纤纤的前世在慌忙之中投错了胎——孩子是没抱错的,严家再三确认过。
她在严家住了一个星期,邱恨迟每天打电话给她。最初两天,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慌张,后来他收拾好了情绪,她听不出来了。
一天下午,出了太阳。冬日暖阳很难得,柔柔和纤纤没上课更难得。她们三人就坐在客厅外的走廊上喝下午茶。严家女人很多,男人却只有两个(严宇盏小姐两岁的儿子还算不上是男人),恰恰好都是爱老婆爱女儿爱妹妹的好男人,为了她们,连家中的厨师也是精挑细选,只为每天有可口的甜品和下午茶。
难得她和两个小女孩没有代沟,一起聊关于初恋、早恋的事——她们正在上高中,那是被严格禁止的,因此十分好奇。
聊了半天,北晴偶然回头,隔着落地窗,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客厅,直往楼上去。
“他是谁?”她在这里住了七天,不曾见过。
“公司的副总。”柔柔皱皱鼻子,“讨厌死了!”
“为什么?”
“没情调!工作狂!随时都好像大家欠他五百万一样!”柔柔拉拉杂杂举了一大堆例,最后终于说到结怨的点子上,“有一次我去找爸爸,叫他送我回家。他怎么说?‘请找司机,我的工作不包括送小姐回家!’那时候他还不是副总,只是一个小特助,居然敢那么对我说话,也不怕炒鱿鱼!我也不是想拿身份压人啦,但他的语气和说法还有表情,真的很气人!不想送你找别的借口不行啊?你说你要开会,我敢逼着你去开车吗……”
北晴见纤纤在一边端着咖啡轻笑,一点也不插话,看样子她堂姐这顿怨气经常发作。
柔柔骂了半天,诅咒人家破产、戴绿帽、生人妖,最后吁出一口气:“我决定了!我毕业了一定要进公司,做他的上司,折磨到他连和女朋友滚床单的时间都没有!”
“她有女朋友吗?”北晴问。
“嗯……不知道耶!”
北晴内心小恶魔跳舞:“这种工作狂,一般是没有女朋友的!而且,他们很小气,认为找女朋友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所以,对他真正的折磨呢,就是嫁给他,花他的钱、浪费他的时间,折磨他一生一世!”
柔柔听了,皱着眉,气鼓鼓地看着北晴,显然明白自己是被调侃了。
“你笑话我,太没同情心了!”
“我只是提建议。”北晴无辜地说。感觉背后一片阴影趋近,她知道有人,抬头,看见了邱恨迟。
他站在落地窗里,和她隔着一片玻璃,低头专注地审视着她。她傻傻地看着,好半天才叹口气,自己怎么会这么想他?居然产生幻觉了,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