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威特大惊失色。
“迪亚,你疯了吗?”火凤再不能保持平静,她豁然挣脱威特的怀抱,急步冲到迪亚身边,攥紧他的胳膊用力猛摇,讶异之情溢于言表。印象中,迪亚反对寒城的理由应该是“寒城企图不利帝国”啊,什么时候竟变成他要迎娶文秀了?
吃惊的不只威特和火凤两人,比起他们,殿内众臣的表现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他们吃惊的原因与威特父女迥然不同。威特父女吃惊是由于他们从未得知傲天曾交给迪亚这样一个任务“娶绿黛儿,必须先娶文秀”,而众臣则是绝不敢相信,有人竟敢公然在皇宫内跟堂堂一国之君抢老婆。
看来,火凤和迪亚之间出问题了。寒城暗自冷笑着,他对迪亚的惊人之举早已习以为常,所以此刻,他是殿内唯一能够保持镇定的人。
与先前相比,大殿内的气氛忽然间显得异常诡异。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威特沉声道。原本看起来相当顺眼的准女婿,忽然间在威特眼里变得不怎么可爱了。
迪亚微微作势,正要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站在他身边的火凤眼见威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再顾不得质问迪亚,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慌慌张张地替迪亚辩解起来:“迪亚爹地迪亚的意思是是,他并不是反对爹地,他其实反对的是是寒城。”
“哦?”威特脸色稍霁:“为什么?”
火凤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害怕迪亚惹恼威特,情急之下试图转移焦点,心急如焚时,她如何能自圆其说呢?威特目光如炬,火凤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正焦急时,火凤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爹地,应谬大人调查的那起绑架案已经有结果了,这幕后的真凶,爹地可知道是什么人吗?”火凤道。
“是谁?”威特问道。
火凤蓦然指向寒城,冷声道:“就是他,寒城。”
“寒城?果真如此?”威特怒道。
冷师大惊失色:“殿下“寒城冷厉的眼神自冷师身上一闪而过,随即转向火凤,又逐渐变得温柔:“殿下,你可不能为了维护迪亚而诬陷他人啊。”
“你可愿听一个故事吗?”从表面看,火凤是在征求寒城的意见,但她坚定的神情却将她的决心表露无遗。
“洗耳恭听。”寒城果然不愧是寒城,此时此刻,他仍能保持镇定。
“2月11日星期二,迪亚刚刚晋升为二级龙骑士,由于在‘极限游戏’中屡遭蹂躏,迪亚决定主动出击。于是,在帝大宿舍楼外的小花坛里,迪亚向你发起了挑战。”
火凤轻撩额前乱发,露出回忆的神态。
“可是他失策了,包括迪亚在内,所有人都不曾料想,一个胸前佩带着****剑圣徽章的光明信徒其实却是一名超级剑魔。迪亚死了。接到消息后,我立刻赶往迪亚住处,同时命令柔雯火速前往辉煌神殿,通知希娃大主教来复活迪亚。十分钟后,柔雯回来了,但希娃却迟迟不见踪影,距离迪亚真正死亡已不足十分钟,情急之下,我决定亲自前往敦促希娃。”
记忆的闸门轰然崩塌,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同时拥堵在火凤心头,一刹那间,火凤眼含泪光,竟不知该从何说起。火凤呆了半晌,被迪亚轻推一把,这才回过神来。火凤深吸一口气,待情绪稳定下来,终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串连在一起。
“然而,在北城区,我却被人偷袭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漆黑的囚牢,而希娃,早在我到来之前就已经被关在那里了。我又骂又闹,却根本无人理会,除了送饭的人,我们再没见过任何人。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们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柔雯,她也被抓来了。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话音刚落,定天殿内立刻哄声四起。除了冷师,他们根本不知火凤曾遭绑架,对事情的经过更是无从谈起,此刻听闻此事,免不了心生震惊。
“黑暗中,我们除了吃睡就是怒骂,生活如此难熬,以至于只能用度日如年来形容。如此捱了大概半个月,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一次吃饭时,柔雯感觉恶心,呕吐中摸到暗藏在Bra内的盗贼工具。我们喜出望外,在柔雯的帮助下,我们打开铁锁,在摸索着穿越一条无比漫长的甬道后,终于逃出生天。”
“不过,事情还没有完。我们刚刚逃出囚牢,甚至还来不及认真欣赏一下夕阳下的展翅高飞的白鹭,出口处突然发生强烈震动,我们便在隆隆巨响中失去知觉。当我们再次苏醒的时候,发现已经身处帝国情报部门保护之下,领头的正是应谬。”
迪亚没想到,在自己前往暮色森林时,为了他,火凤竟历经如此多的磨难。迪亚轻轻抓过火凤的小手,在手心里用力一握,将自己的温暖和力量传递给她。火凤心领神会,眼眶内登时涌起莹莹泪光。
“啪、啪”
寥落的掌声自寒城手中响起,寒城眼望火凤,眼神中闪烁着不可捉摸的光芒:“恭喜,恭喜,殿下大难得趋,后福无量啊。”
“寒城!”火凤怒视寒城,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到现在还不敢承认自己就是幕后主使吗?”
寒城笑道:“殿下的故事的确精彩,但遗憾的是,我寒城的名字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过,既没有动机,又没有证据,试问我该如何认罪?”
“死鸭子嘴硬。”火凤怒喝一声:“好,我就拿出证据来,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这起案件共有四个疑点。”
“第一,柔雯。柔雯受命去请希娃,两地相距不过两公里,为什么柔雯回来后,希娃却迟迟不到?柔雯被关进囚牢后我询问过她,据柔雯说,她曾亲眼目睹我被两名盗贼击晕,在我被装进马车带走后,她也被击晕。当时她就跟在我身后潜行保护,可以说,我和柔雯几乎是同时被击晕的,按理说,我们应该同时被关进囚牢,可是为什么她却是在我被关进囚牢很长时间后才被关进来的?还有,我和希娃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搜走,为什么单单给柔雯留下一套盗贼工具,而且,为什么直到半个月后,这套工具才被柔雯自己发现?”
“第二,希娃。据希娃事后透露,她的确接到过柔雯的通知,但是,就在她刚刚离开房间的一刹那,立刻遭到不明身份的人袭击,醒来后就身处囚牢了。她还告诉我,在从甬道逃离的过程中,柔雯似乎对她心怀不轨,曾蓄意伤害过她。”
“第三,囚牢。黑暗中无法揣度,然而各位能够想像吗,只我们逃跑时经过的甬道就长达数十公里。所以,从各种迹象推测,这个囚牢实在太庞大了,大到远远超过‘禁魔囚笼’,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规模。那么,问题就随之而来,那就是,究竟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座庞大而不为人知的监狱?”
“第四,地震。世上奇怪的事很多,可是为什么这么巧,偏偏在我们刚刚逃离囚牢,还没站稳时就发生了地震,而且,更奇怪的是,在地震中,我们三人只是失去知觉,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从事发地点岩石的损毁状况来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王道真问道:“敢问殿下,你现在对这些疑点已经有答案了吗?”
“当然。”火凤回答得斩钉截铁:“事实的真相就是,寒城设计绑架了我,柔雯充当了帮凶,而希娃则是遭受池鱼之殃。”
“怎么说?”威特问道。
“接到我的命令后,柔雯首先通知的是寒城,而不是希娃,这就为希娃遭受池鱼之殃埋下了伏笔。”火凤道。
“柔雯是你的贴身护卫,她有什么理由违抗你的命令?”威特道。
“情。如果柔雯爱上了寒城,她绝没有拒绝寒城的勇气。”火凤道:“这也是柔雯比我晚关进囚牢的原因。寒城的本意只是绑架我,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打算囚禁柔雯,但他考虑到,如果柔雯没有消失,情报部门就会以她为突破口,顺藤摸瓜找到我的下落。”
“如此一来,也就为柔雯能够保存盗贼工具找到合理解释了,因为严格说来,柔雯其实并不是被关在那里,是吗?”威特问道。
“不,我并不认为是这样的。”火凤冷眼望向寒城:“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柔雯应当跟我和希娃一样,除了衣服,身上没有任何东西,更不用说盗贼工具。但是,不知什么原因,寒城忽然决定释放我们,于是,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寒城忽然秘密光临,交给柔雯一套盗贼工具,柔雯这才充当了保护我们逃离囚牢的角色。”
“依殿下所说,在此之前,你们已被囚禁了近半个月,这么说来,寒城本打算将你们长久囚禁,但你们被囚禁的地方虽然隐秘,寒城却仍心存顾忌,为了防止被人识破,他才不得不借助柔雯将你们秘密释放?”王道真问道。
“不错。”火凤答道:“我对当时的情景仍然记忆犹新。当时我们正在吃饭,柔雯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很久都没有出声。我和希娃吓坏了,以为柔雯被人杀害了,然而就在我们惊慌失措的时候,柔雯忽然说话了。据她所说,因为吃饭时感觉恶心,她呕吐中被噎到喉咙,所以沉默了很长时间。”
“而实际上,那是寒城出现了,他利用黑暗隐藏身形,将盗贼工具交给柔雯,并嘱咐她帮助你们逃离囚牢,是吗?”威特问道。
“是的。所以,柔雯立刻装作无限惊喜地发现,原来在她的Bra内竟还隐藏着一套并未被人搜走的盗贼工具。”火凤的语气饱含嘲讽,但她的脸上却突然晕红一片,看上去竟似有些娇羞之色。
当里克和长林将应谬的调查结果告诉她,结合在金柜看到的龌龊场面,火凤意识到,原来在囚牢中,她经历的并不是一场春梦,而是确实发生的事实她被人非礼了,而那个人,正是寒城。
“更可恶的是,不知是寒城授意,还是柔雯自己的决定,在通过漫长的通道的过程中,柔雯曾数次‘失足’,致使希娃从高高的台阶上滚落。试问,一个失去法力支持的老人怎能承受这种打击?看着希娃遍体鳞伤的模样,我的心都碎了。”
火凤,威特帝国高贵的公主,天下少有的美人,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包括威特在内,殿内众臣皆唏嘘不已,气氛登时变得沉重。
“希娃呢?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冷师忽然问道。
“问你儿子吧。”火凤怒道。
如果爱屋及乌确实存在,那么恨屋及乌也在情理之中。冷师是最先知道火凤被寒城绑架的人,对火凤,他自然极含愧疚之心,心虚之下,他不敢向火凤辩解,于是,他将期待的目光转向了寒城。
寒城心中暗恨:又来害我!眼角斜挑,寒城怒视冷师,欲言又止。冷师又惊又疑,怎么一天不见,寒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对他如此敌视?
“寒城?”威特发话了,低沉的声音具有相当威严。
“陛下。”寒城微一欠身,道:“我只听说希娃大主教受圣师派遣,前往启明镇公干,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你敢说不知道?”火凤眼圈一红,差点儿哭出声来。
寒城默然。
“殿下。”冷师适时插话:“先不说寒城对希娃的去向是否知情,我心中却有一个疑问。殿下适才说过,你们刚刚逃离囚牢就遭遇地震,请问,那究竟是不是地震?”
虽说寒城对自己表现得异常冷漠,但父子情深,明知寒城绑架公主,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冷师却仍试图替寒城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