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我一惊,猛地抬起头望向孝庄,但见她眼底依旧波平如镜,没有丝毫的波澜。我拼命沉定自己的心,仔细想来,这的确可疑,没有任何人能够用自己的性命去守护另一个人,除非那个人在你心里非常的重要。
“奴婢不敢!”我赶忙跪下来,心里却没有了底。孝庄如今的态度怕是谁都摸不清的,索性就赶紧先认错。
孝庄道:“哀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为了皇上连命都不要了,若不是心里有他……”
“奴婢只是奴婢,从不敢僭越分毫。更何况,当日事出突然奴婢只是出于本能!”
“本能……”孝庄沉吟着我的话,半晌方才眯了眯眼,“若浅,记住你今天的话。”
我不解地抬头看着她,她却不再看我,只转头望向苏茉儿道:“格格,去将上次那对和田玉的鎏金镯子拿来。”苏茉儿闻言转身进了里间,不多会儿便捧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走出来。孝庄将匣子接过来打开,放到我手上:“这个就赏给你,希望你日后见到它能够想起今日跟哀家说的话。”
我接过那匣子,谢了恩,就退出了慈宁宫。想着孝庄刚刚的话,却不懂她究竟在忌惮什么,不过想了也是白想。我压根就对这皇宫没什么兴趣。后宫就更别提,想起那些勾心斗角的电视剧我就头疼。出了门,一抬头远远地就看见那个绿色的身影,我赶忙冲上前去从后面拍了她的肩膀,她一惊转身一见是我,便满脸都是喜色。
“呀,若浅,你怎么来了?前些日子听说你受了伤,坤宁宫森严,我也进不去,快让我看看好利索了没有?”冬英拉着我转了个圈,嘴里念念叨叨没完,我赶忙拉住她:“好了好了,全都好了!”冬英这才停下来,瞪了我一眼道:“你怎么就那么不知轻重,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我笑着讨好道:“怎么会呢,我是最惜命的了,现在不是都好了么,什么事儿都没有!”
冬英依旧不理我,我拉着她的袖子使劲儿地摇:“好冬英,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我向你保证好不好?”冬英看着我可怜巴巴的表情终于笑着摇了摇头道:“你的保证也能作数?冒失鬼一个,我只求你下次有动作之前先停下来想一想!”我赶忙点头,然后从刚刚孝庄赏给我的匣子里取出一只镯子套到她手上:“这个给你!”
冬英一看镯子顿时一惊,赶忙伸手想要退下来,我却硬生生地给她套了上去。冬英急道:“这……这不是太皇太后最喜欢的镯子么?!”我点头:“刚赏给我的。一只给你,一只给我。”冬英赶忙摇头:“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是太皇太后赏的,我不能要!”
我皱眉:“有什么了不起的,既是赏了我,就是我的东西了,我有权怎么处置它!”
冬英依旧推辞,却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醇厚的声音:“她说的对,赏给她的就是她的,想怎么办都由她做主!”我和冬英闻言转身,但见康熙正站在我们身后,赶忙行礼。康熙却上前一步将我扶起来:“你救过朕,不必如此拘礼。”我有些尴尬地站起身,赶忙向后退了一步,保持与康熙之间的距离。康熙的眼底带着几丝浅浅的笑意:“看样子,是大好了?”
我答:“回皇上的话,已然大好了!”
康熙笑道:“那敢情好,朕又能吃到可口的点心了。”我闻言一愣,抬起头望向他,但见他依旧望着我,继续道:“朕可是很想念你的那些稀奇古怪又可口万分的吃食呢!”
我笑:“是,奴婢遵旨!”
语罢,康熙大步走向慈宁宫,宫门口苏茉儿已然出门迎接。我和冬英也互相嘱咐了几句,然后各回各的住所。
从南苑那件事过后,赫舍里对我的态度渐渐变得捉摸不透了,不远又不近,表面上是事事宽宏,可是我能够从福宁姑姑的脸上看出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这偌大的坤宁宫里,能够有机会轻而易举将我柜子里的东西都翻一遍的人,除了赫舍里,就只有一个福宁姑姑。于是我心下了然,那块玉珏定然是她翻看过的。
我向来能够明白这宫里的女人最精通的伎俩“谨小慎微”。
这日拿了福全新送来的跟我上次那身烟紫色的一模一样的裙子送到慈宁宫给冬英,冬英看着那上好的料子竟然激动的快要叫出声来。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表示,日后但凡是我有的,定然都会分一半给她。因为她已经是我在这个皇宫里最贴心的人了。她的眼眶有微微的红,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心情很是愉悦地从慈宁宫朝坤宁宫走去,可是才走到夹道里,便听闻前方有脚步声,眼见着一架肩舆迎面而来,也没看清上面坐的是谁,照例跪在路旁等肩舆过去。可是不成想,那肩舆就这样不偏不倚地在我面前停下来。下一刻,那人便轻飘飘地立在我面前。
“若浅。”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精神一震,猛地抬起头,只见云镜一袭桃红色的旗装立在我面前低头看我,我一下子站起来带了几分兴奋地开口:“云镜!”感觉到周围宫女的诧异目光,云镜挥手命她们退下,这空旷的夹道里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云镜看着我目光里带了几分急切:“听说你前阵子救驾受了伤,可都大好了?”
我笑着放开她的手转了个圈道:“你瞧瞧,这不是好好的!”
云镜道:“那就好。”
听她说完这句,我才忽然意识到,我救驾受伤这件事恐怕整个宫里都传遍了。这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见我表情沉淀下来,云镜猜到我心中所想,抓住我的胳膊,开口道:“如你所想,宫里早已将此事传遍了。还说皇上对你有特殊的恩典,赐了你好些稀罕玩意儿,并且对你……”
“什么?”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顿时猜到了几分,摆了摆手道:“难怪都说人言可畏,我现在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你总不会也跟他们一样什么都相信吧!”
云镜低下头笑意中带着几分苦涩,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试探着开口:“你最近过的不好么?”
云镜苦笑:“何谓好,又何谓不好呢?”
我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哪里有那么分明的界限,你开心自然就是好,若是不开心便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