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狄接收到顾筠尧投来的目光,立即耸肩做无辜状。
顾筠尧不露声色的冷哼了声,黑眸睨向僵住的念桐,眉间微微一拧,正欲开口,一只拿着手机的手从身后探出来,“筠尧,你忘了拿手机了。”
成熟而动听的女音,落入念桐耳里,却好比一根刺扎入心头,难受得紧。
顾筠尧接过,却没开口。
一只手露在外面的女人觉得奇怪,于是走出来,顿时整张面孔都清晰呈现在念桐眼底。
好美的女人。
尽管不愿承认,但念桐无法否认眼前这个女人的确是个让男人看过第一眼便难以忘怀的优秀女人。
优雅,高贵,有气质。
尽管身上只着一条睡袍,但也无法掩盖她身上那股养尊处优的优越感。
这么有女人味的女人,连身为同性的她都被吸引,难怪顾筠尧要瞒着她偷偷跑来又是接又是安排入住酒店大献殷勤了。
她心里冷笑,用力把泪意逼回眼眶,垂眸快速眨掉,再抬眸时脸上挂着与方才的愤怒和悲哀完全相反的娇媚笑容。
“嗨,亲爱的,好巧,你也来偷`情?”她轻笑着和顾筠尧打招呼。
身后的耿狄听到她这么说,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顾筠尧却是眼角一颤,额头黑线直冒,连嘴角都抖得像是在抽筋。
他身边的美丽女人好看的眉一扬,双臂自然的交叉环抱在胸前,大半个身子懒懒地依在门框上,望着念桐却问顾筠尧,“她就是你那个小东西?”
顾筠尧没回她,径直走过来,强势的拽过被耿狄扣住肩的念桐,动作霸气得让耿狄咂舌。
而念桐还没从那个女人那句话中回过神来,突然被这么一拽,身子狠狠撞在他怀里,鼻头被撞痛,眼眶一下子红了。不由又气又恼,奋力想挣脱顾筠尧的怀抱。
“慕念桐,你搞什么?”顾筠尧一声低喝,双臂箍住怀里仿若被炸了毛的小猫一样窜来窜去的人儿,俊容深沉。
“你问我搞什么?”念桐抬眸怒视,眼眶里一片水雾弥漫开,泛开点点涟漪,让人心怜。
“你跟我说有事忙晚上会回得晚一点,可结果呢?你带其他女人来酒店开`房!你才是要告诉我你在搞什么?”她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这丫头简直是反了!
“你跟踪我?”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恰好把房间开在他对面?
“你别转移话题!”
“你想知道?行,你先说你和这个男人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又是在搞什么?”顾筠尧难得的冷眼瞪她,黑眸薄泛冰寒的冷光。
念桐一怔,呆呆回头看了眼双手摊开朝她做无奈状的耿狄,一时大脑转不过弯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然眼角余光一瞥到一旁穿着睡袍的女人,内心那股强烈的醋意便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
“你要听我解释那也要先来后到,是我先问你,所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谈这种事情也要先来后到?
顾筠尧简直是被她的搞不清楚状况气得哭笑不得。
“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是谁,那不如由我本人来告诉你吧。”
念桐停下挣扎,目光狐疑的看向镇定从容得不像话的女人,纳闷她怎么没一点被‘捉`奸’的心虚和羞愧。
思忖间,耳边听得女人一字一顿介绍自己,“我,顾、缦、卿。”
念桐眨眨眼,“你……也姓顾?”
顾缦卿淡淡扬眉,“我和筠尧同一个父亲,当然同姓。”
念桐震惊,张大嘴半天没合拢。
**************************************分割线****************************************
窗外夜凉如水,室内温度却节节攀升。
念桐小心翼翼的揉`搓着潮湿的手心,不敢去看对面那张面色明显不愉的脸。
原来一切都是场误会。
顾筠尧从机场接回来并安排她入住酒店的女人竟然是他亲姐姐!
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毕竟顾筠尧说过,他姐姐比他年长十来岁。那就代表他姐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了。
可那张娇媚光滑的面孔和那副婀娜的好身材却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她的真实年龄,而怎么看都是三十左右。
“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见她一直不开口,顾筠尧主动问她。
念桐苦着脸做自我检讨。
“对不起,是我没了解情况便胡思乱想搞出那样一出,我很慎重的向你道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先说你和那个耿狄是怎么回事?”顾筠尧冷着脸问她。
“咦?你还记得他叫耿狄。”念桐诧异抬眸。
“我又没得失忆症,怎么会不记得?”况且耿狄还参与了那棕绑架案,而那个声音又是那么的让人难忘,他想忘也忘不了了。
“我和他……是清白的,他是第六医院血管外科的主任,而我第一个实习的科室就是血管外科。”
“可你今天在电话里并没有告诉我。”顾筠尧微微倾过身来,黑眸夹带冻人的寒光。
“你是刻意想隐瞒他的事情?”
念桐语窒。
她是刻意想隐瞒,可隐瞒的原因却是怕他在知道耿狄的存在后反对她继续留在第六医院。
“你似乎对他很有好感?好到要请他吃饭和他一起去酒店开`房?”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农历的火药味,似乎还夹杂着什么,念桐却一时想不起来,满脑子都是顾筠尧刚才那句话。
“我说了我和耿主任是清白的。请客是因为我欠他个人情,而所谓的开`房是因为……酒店的前台小姐不肯透露你的开`房信息,所以才把房间开在你对面。”
“然后打算捉`奸在床?”顾筠尧反问她,嘴边勾起一丝冷笑。
念桐望着他,内心因他的冷漠而难受万分。
“谁会想到她是你姐姐?她看起来那么年轻,而你又连说都没跟我说一声,我会误会你也是情理之中啊。”
“好一句‘情理之中’,既然你觉得自己没错,那我们无话可谈!”
说完,顾筠尧站起身。
“顾叔!”念桐紧张的跟着站起,小脸掠过一丝惶恐。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你别生气。”
顾筠尧仿若未闻,径直转身走向卧室。
念桐见状连忙跟过去。
“顾叔!”跟着他进入卧室,想也不想地上前自他身后狠抱住他,嘴上不住的歉意道,“我明天去酒店向姐姐道歉,要她原谅我,你别生我的气。”
顾筠尧拧眉瞪着死死环住自己腰身的手臂,额面上的青筋爆绽。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又为什么那么生气。
当他看到这个丫头身后的耿狄,两人的身体离得那么近,耿狄的一只手甚至亲密的搭在她肩上时,他感觉心里倏地涌现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情绪,很想立刻上前拨开她肩上那只碍眼的手。
——嗨,亲爱的,好巧,你也来偷`情?
这么轻佻的话,一开口便承认自己是在和男人偷`情,真是想让他不生气都不行。
他深呼吸调整情绪,努力压下心口的怒气,力道稍重的拍了下她的手,“放手,我要去洗澡。”
“你先原谅我。不然我不放。”念桐借机耍赖,犹若无骨的软柔娇驱更往他身上贴。
“你很在乎我是否原谅你?”
“当然,你是我爱的人,我不在乎你在乎谁?”
“那你对我有多信任?”
这个问题再次把念桐问得无语,心虚得不敢开口。
“所有感情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对彼此的信任上,为什么你还是学不会这一点?”
“没有,……我……我是信任你的啊……”她当时很挣扎,不停催眠自己要相信他。“可是当时那种情况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呀,姐姐那么优秀,我又不知道她的身份,我真的好怕你是爱上了她。”
“……”
“我想我错在不够对你坦白。那么,你下次能不能也对我坦白,别把事情捂得那么严让我一无所知?如果我早知道姐姐要飞回来,就不会有那些不必要的误会了。”
“她是回来参加她十几年未见面的一个好友的婚礼,并不是因为你我的事而回来。而且我这根本不算隐瞒,更不算是欺骗你。因为我的确说了有事要晚点回去,并没有骗你。”
“可我们不是一家人么?为什么你不可以直接告诉我姐姐飞回来的事?”她不懂。
“你很想知道?”顾筠尧拨开她的手,转身面对她,黑眸深邃无底。
念桐望着他阴郁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她想等参加完朋友的婚礼后再打算让我告诉你,然后好好和你谈一谈。”
所以,是她打乱了顾缦卿的计划?
“那怎么办?”她满脸担忧,“被我这样一闹,姐姐是不是更讨厌我了?”
顾家人原本就不满意她,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形象完全被自己给毁了,想也知道,顾缦卿一定不会对她有好印象。
顾筠尧却只是望着她不语。
她的懊悔和惶恐完全呈现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即便是生她的气,他也相信她说的话,相信她和那个男人是清白的。
只是相信归相信,看到自己的老婆和男人开`房又是另一码事。他想没有几个男人能够忍受这样的事情而无动于衷,除非他根本一点都不爱自己的老婆,不在乎她。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心里便惊了下。
爱么?
他对她……
目光震惊地扫过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心跳莫名跳得剧烈。
再无法否认,眼前这张娇俏的容颜,严重迷乱了他的心,让他屡屡为之失控。
——但不会爱你。
他想起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嘴角不由自嘲地倾了倾。
不细想,还体会不到自己当初说这话时说得那么刻意明显是在掩饰什么。
如果真的不会爱,又何必刻意提醒。
其实是因为怕爱上,或者已经触动了爱的开关,却又不愿去面对,所以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而这样说,与其说是在提醒她,不如说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爱上她。
他拢眉垂眸,一副深思的表情。
“顾叔?”念桐见他不开口,又忍不住去抱他,抓过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腰,仰头望着他扮可怜状,“顾叔,你替我在姐姐面前说说好话,别让她更讨厌我,好不好?”
她把脸贴在他胸口上语气软软的央求他。
许久,头顶才落下一声无奈的轻叹。
“事情因你而起,祸也是你闯的,你应该自己去面对。也许明天她就会找你,你最好事先有个心理准备。”
“你不管我了?”念桐语气哀怨,水汪汪的眸子一派可怜。
顾筠尧没辙,却是忍不住在她额头上力道稍重的弹了下以示警告,“再有下次这样的事发生,别求我再原谅你。”
念桐疼得直吸气,哀怨地瞪了他一会,却又忍不住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