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专注地看着顾清漪所在的方向，纵使眼前一片漆黑，他还是想像着，现在坐在他身边的顾清漪，会是怎么样一副表情。
怜惜？疼？难过？纠结？
“眼睛还疼不疼？”顾清漪伸手抚上他的眼，隔着纱带轻轻地抚摸着。
“不疼了！”司空玉晨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她的头发，她靠在他的肩膀，无言地流着泪。
泪水滴在他的衣服上，渗进去，感觉到凉意的司空玉晨手一顿，嘴角噙着浅浅的笑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杜家**
杜明笙已经出院，杜衡自手受伤后情绪一直不稳定，便接回了家中。
司空玉晨眼睛瞎掉的消息飞速地传遍大江南北，杜明笙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杜老太。
凶手是司空白月的消息自是被司空家给封锁了的，他们并不知道。
一把推开书房的门，杜老太正坐在藤椅上，捧着《教父》在看。
听到声音，她并不抬头，戴着老花镜一页页地翻着。
“奶奶，是不是你做的！”杜明笙目光凌厉地看着杜老太。
他忆起童年时，早逝的父亲曾暗中对他说，离奶奶远一点。
那时的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要他离这么慈祥的奶奶远点，一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个疯子。
“你指的什么？”杜老太合上书，一直守在一旁的青年忙接过，放回书架上。
“司空玉晨！”杜明笙瞪着杜老太，眼底滑过一丝厌恶。
杜老太撑着椅栏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你说他的那双眼睛啊，怎么会是我做的。我老了，很多事情都管不动了。”
杜老太转身看着眼前的杜明笙，她儿子和别的女人生下的杂种，不纯的物种。
在她看来，杜明笙不过就一废物。
原以为杜家会在他手中毁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做的有声有色，还这么疼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听小衡说，你喜欢司空玉晨的女朋友？阿职，叫什么来着？”毕竟已经年老，她很多事都开始记不清了。
“顾清漪。”那青年回答。
杜老太点点头，慈祥地笑着，“对了，叫顾清漪的，阿笙你要是喜欢，我安排她嫁给你如何？”
杜明笙一愣，狼狈地扭开头，冷冷地拒绝，“不必。”
“那姑娘性子挺好，我很喜欢，虽然家庭背景也差了点，但我们杜家，也不需要谁来为我们撑门面不是。”言语之间，似乎已经把顾清漪当成了她的孙媳妇。
“你烦不烦，我说我不需要。”杜明笙厌恶地吼出声，“还有，我不希望你再插手管司空家的事情。若杜家毁在你手里，也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原来的那些仇恨，他才惊觉，不过是杜老太和司空家的恩怨。
而这女人，不惜以毁灭杜家来报复。
真是可恶极了。
杜老太摇摇头，叹了口气。
阿职开口道，“夫人，您不是答应了严先生让俏俏小姐嫁给大少的么？”
杜老太拍拍他的肩膀，“阿笙高兴就好了，他喜欢那孩子嘛。”
实际上，她心里怎么想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为了杜明笙好？呵！
**
手术后的第七天，司空白月依旧没有消息，司空玉晨眼睛瞎掉的消息外头依旧泛滥。
想要采访的记者数不胜数。
若不是上次几大家族联合进攻司空家，怕司空家还会这么一直神秘下去。
更何况，那次司空玉晨为爱不顾一切地跳下楼的视频，依旧在网上暗暗地流转。
美型男子，又MAN，又痴情，羡慕顾清漪的女人不知有多少。
今天纱带可以拆下，不用继续包着了。
燕昭南这七天来一直没有出诊任何的手术，而是窝在他的实验室里研究能让司空玉晨恢复视力的药物。
这一次，是慕菲樱亲自给司空玉晨拆的纱带。
一圈又一圈，终于露出他的微扬的眉，卷翘且密的眼睫毛，扑闪两下，露出他的一对碧眸。
像失去了光泽没有生命力的宝石，嵌在瓷白的玉里。
慕菲樱不禁地看坐在不远处的顾清漪，她这几天应该没休息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清漪？”司空玉晨拧眉，伸手，试图寻找顾清漪的所在。
顾清漪忍下眼泪，坐过去，握住他的手。
“我在这！”一直在这。
慕菲樱识相地走出去。
“现在是什么时间？”七天，七天不曾见到光亮，眼前只有无边无际地，几乎能把人吞没的墨。
“早上十点。”顾清漪勉强地笑笑，想到他又看不见，只好上扬了声调以示自己的开心，“外面阳光正好，晨，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吧。”
他七天不曾走出过病房，一直窝在病房里，有时候会让她出去，一个人呆着。
司空玉晨温柔地捏捏她的手，“若你想出去，便去吧，我再睡会儿。”
再醒来，也许就可以看见了。
他有些焦躁，又不愿让顾清漪知道让她担心。
顾清漪扯扯嘴角，“好，那你好好休息。”
顾清漪扶着他躺下，然后走出病房。
关上门，她背靠着门，静静地站着，闭着眼睛，难过地等候。
5，4，3，2，1……
“砰……”“咣……”
里面一阵嘈杂凌乱的声音，紧接着，听到司空玉晨压抑地怒吼，“啊……”
顾清漪顺着门滑下，蜷缩着，痛苦地抱紧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