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依旧，并没有因为谁的到来而有所缓解。
然而见到顾清漪，被疼痛夺去的神智被拉了回来。
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忘却了些药液所带来的疼痛，即便是痛到极致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死死地咬着嘴里的东西，竟是一点声音都不肯再发出了。
针管里的药液渐渐减少，他的抽搐渐渐地停止。
他略显青灰的脸上满是汗，额际的青筋还在跳动，嘴里即便是咬着东西，嘴角竟也流出一丝血来。
像是瞬间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他疲惫虚软地瘫软在病床上，被绑住的手脚腕处都出了血。
顾清漪看的心疼，想起初见时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还有他灿烂的笑容，白皙的皮肤，那时见着，就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年而已。
如今再看，只觉得像处于濒死边缘的人，瘦的皮包骨，蓝眼睛也失去了神彩，哪里还有当初半点影子。
若是司空契腾见着他儿子被他的贪念害的如今这样，会不会后悔？
司空白月急切地看着顾清漪，手指微微地蜷动，眼珠子不停地转着，头试图抬起，却又无力地倒在枕头上。
“玉晨也来了，不过要过些时候才能过来看你，他去见X国国王和女王了。”伸手怜惜地摸摸司空白月的头，“好好养着。”
“他有话说。”路斯登以生硬的中文开口，把司空白月嘴里咬着的东西拿出来。
“对不起。”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三哥的眼睛……对不起……”他懊悔地喃喃地念着，明明已经是虚弱万分了，固执地想撑起来说话。扭头看看缚住自己手脚的手铐，他苦笑，“我自找的。”
“整件事，玉晨也有不对。他应该告诉你，而不是瞒着你。”顾清漪淡淡地开口，“虽然……我当初很不满你那么对玉晨，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地把毒戒了。我们等你回家，我们是一家人。”
因为是一家人，所以原谅他犯的错。但，并不是无条件的原谅。
安雅站在一边看着，咬着唇，不知为何心理隐有不舒服。
只觉得司空白月望着顾清漪的目光灼热地让她不舒服。
安雅并不懂，这纯粹是看到亲人的急切和开心而已。
“嗯。”司空白月释然地笑，点点头。
顾清漪伸手覆住他的眼，“休息吧。”
她知道他现在还在疼，见他又不肯休息，只得用手覆盖了他的眼。
这样的行为在安雅看来有些像是情人间的举动，她不高兴地用中文道，“顾小姐……”
“呵呵，我可担不起小姐这个词了。”顾清漪站起来，笑道，“嫁人了，算是步入黄脸婆行列了。”
一句话，让安雅释怀了。
见安雅似乎满在意司空白月的，不禁来回多瞄了两人一眼。
“多谢安雅公主对白月的照顾。”目光柔和地看着安雅。
安雅扁扁嘴，不知为何在顾清漪这样的目光下觉得不自在，脸微微地发热，像是被看穿了什么心事似的。
“不用谢，我答应了晨哥哥的，就一定会做到。”安雅微微抬了抬头。
到底是皇室的儿女，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与旁的人不同的气度。
“我们出去说话吧，让白月好好休息。”顾清漪压低了声音，转头心疼地看着已然沉沉睡去的司空白月。
一行人走出病房，顾清漪便以英语问路斯登司空白月的情况，知道有的治，她稍放了下心，想到刚刚的画面，又忧心忡忡了，“每次毒瘾发作，都要扎刚才的那种针么。看上去很痛的样子。”
“他的情况，必须下大剂量，虽然对身体有坏，但比起他吸的毒来说，已经是相对较轻的了。”
“那请您让他尽量减轻些痛苦。”顾清漪深深地鞠了一躬。
路斯登笑笑，受的理所当然，“自然。”
安雅跟着听了半晌，觉得没趣，便道，“我要去陪着白月，顾姐姐，若是晨哥哥得了空，给我打个电话。”
一旁跟着的丙瑞把安雅的私人号码递上去。
一行人正聊着，便碰到同来皇家医院的二公主妍希，她一眼便认出了顾清漪。
少女时代的她是见过司空玉晨的，对于拥有完美相貌的司空玉晨当成白马王子迷恋过，一度幻想过自己能够嫁给他的。
但事隔多年，他娶了个平民。
这样的事在X国史上是很少有的，亲民归亲民，若是平民要嫁进皇室里来，她是极度不赞同的。
“唷，这不是安雅么？”她倨傲地昂了头，唇边噙着浅浅得宜的微笑。
“姐姐。”安雅行了个宫廷礼，路斯登等人也对她见过礼。
“这位倒是生面孔，她是管家新安排给你的女仆？”妍希以为顾清漪听不懂英语，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
安雅扁了嘴，不高兴道，“姐姐，她是我们的客人，晨哥哥的妻子。”
“这样啊？”妍希笑弯了眼，“是我眼拙了。”
顾清漪只是淡淡笑过。
妍希没有多作停留，举步便往闪走。
顾清漪这才开口对几人道，“恐怕我丈夫等我过去找他，抱歉，请容许我先走。”
她是用英语说的，还没走多远的妍希微微地僵住。
安雅眼尖地瞧见了，心里不知为何痛快的很，笑地灿烂，“去吧，白月我会看着的。”
顾清漪又道了声谢，这才走了。
丙瑞见安雅开心地忘了形，忍不住提醒道，“公主，你忘啦，琳达夫人约了您骑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