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系我一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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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2)

不过,广志活着的日子里,能和老婆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不多。方琴担心儿子沉溺床第之间,令他本来就跟纸扎似的身子骨更为虚弱,也担心计然心脏不好,再出啥状况。话说,她家有广志一个病人已让她足够疲累,加上个计然,她撞墙的心都有了。偶尔,方琴也怀疑,当时去找计然做媳妇儿这个念头,是不是个馊主意。

当然方琴也绝对不会指望这两个长期用药的病人,能为陈家添丁进口。方琴多是暗示计然,什么时间陪她儿子一陪,什么时间睡回到陈家的客房。广志明里不敢违逆母亲大人,暗里又不能致力于婚姻性福,情绪难免失衡,行为和思想日渐偏激,将他“不行”这回事儿的责任都怪在计然头上。

比如广志会跟妈妈抱怨,“她不是处女,看见她就没兴趣。”

又比如会在与计然同床时羞辱计然,“才多大点儿年纪,就和人上床了?破鞋一只!”

估计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在外人面前,倒将自己的婚后****刻意在人前渲染的和谐火热。

广志对计然的不满情绪,到顾老师找来那一回,爆发的尤为激烈。

那次顾老师根据方琴提供的转学资料,找到县里中学,得知计然从未去上学,又从学校得到方琴家的大概情况,直接找到陈家,并和方琴口角争执。他指责方琴没有好好照顾计然,不但没给她继续读书,竟然还收了不到法定婚龄的计然做儿媳?

顾老师那天是真激动了,训计然,“她不是你姨妈,为什么要喊她姨妈?你现在收拾东西跟我走,是孤儿,政府部门会管。”

计然心思活动,要不要跟顾老师走?

听顾老师又说,“想不到我们大人还不如个孩子,系青就说,搞不好你被人给骗了。计然,是系青拜托我来找你的。”

是系青~~,她知道他会来救她的,可是,现在的她,怎么回去面对他?计然无法想象,怀系青知道她嫁给别人,会是什么样子?她害怕,比见常蓝更怕。再说,她要走,方琴也未必善罢甘休,系青更是~~他一面要担负家里给他的压力,又有什么力量跟陈家斗?思前想后,计然给顾老师跪下,“老师,求求你,别告诉系青我在这里……”

顾老师前脚走出陈家大屋,广志后面就跟着发了疯,“那个叫什么什么青的是谁……你给我记住,你是我老婆……”广志差点要打计然,亏方琴劝阻,“你发什么神经啊,她万一犯病死在我们家里,你让妈怎么善后?”

广志没打下手,再说他也没那么大力气,末了,滴水成冰的天气,他用妈妈浇院子里花草用的水喉,往计然身上喷冷水。

那时,计然以为广志肯定恨她入骨。可她真病了,烧得浑身滚烫,又是广志在医院陪护她,喂饭喂水,衣不解带,照顾几天几夜。那会儿方琴不肯付医药费,广志还劝过他妈妈。可等计然回家,睡在一张床上,广志对计然的羞辱却更不遗余力,“看看,躺在这儿不动象条尸体,哪个男人瞎了眼才会对你有兴趣……”

“我在床上就象条死尸,很无趣的。”计然往墙上靠,躲杨学刚向她伸过来的手掌,“不如六哥放我回去吧,我真的不是……”杨学刚根本无视她的挣扎躲避,脸凑过来吻她,滑腻腻的舌伸进她嘴里,带着热烘烘的烟酒气息。计然憋住呼吸,努力不看,不想,不去感觉~~

“不要动,什么都不要做,把你交给我……”

那个男孩儿这样教过她的,她很受教,无论身上的男人是广志,还是杨学刚,她都保持着不动,不做,她把自己交给老天。只是老天爷不如那个男孩儿般那样厚爱她而已~~计然闭上眼睛,没有抵抗,没有情绪,任六哥在她身上施展那种不带温柔怜惜的xing ai手段。

和广志相比,六哥让计然解脱的,是他不拖泥带水,做完拉倒。让她折磨的,是杨某人精力旺盛,倒跟很久没碰过女人一样,他的力量常让她浑身疼痛。

“是还蛮象条死鱼的,不过,反正你心脏不好,这样也成。”杨学刚对“死鱼”一样的女人,竟也胃口不错,吃干抹净,心满意足地抽烟,跟计然约定,“下个星期,还这个时间,这个地方,我请你吃饭。”

计然裹着被单,笑,“我哪儿象六哥这么有空?不做生意我喝西北风去?”

杨学刚从钱夹里抽出一小叠老头票,拍在床上。

计然再笑,笑得更甜一点,“独立的面点工作间我得找人做,周围一堆店铺合伙降价排挤我,我总得想办法处理啊。”

杨学刚不耐烦,“多大点儿事儿,我明天打电话找人给你看看去……”

翌日,有木工来计然店里找她,“杨局长让我来的~~”

相关部门的车开到这一片检查营业情况,甚至还到计然店里来巡了一遍,指导工作,云,“不可以随便调整价格,影响本地物价管理……

他奶奶个熊的,所有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计然自嘲,原来眼一闭,腿一伸,衣服脱光,还有这么好的效果?她应该庆幸爹妈没将她生得太丑吗?哈。

计真放寒假的时候,没回店里帮忙,学长和老师照顾她,给她找到一个在医院跟着实习的机会,无非打打杂而已,但计真对此十分珍惜。她异常勤力,拿着注射器在自己胳膊上找血管,练习打针。白生生一条胳膊伸出来,上面都是乱七八糟的针眼,计然看着特心疼,但计真特兴奋,“这才象医生嘛。”不过店员宁宁不这么看,“这比较象吸毒的。”她还劝计真,“真姐,你遇到警察的时候可别把胳膊给他们看……”

也亏得计真不在,计然才好每个星期去一次宾馆与杨学刚幽会苟合。相处久了,倒觉其人不算很讨人厌,吐属斯文,言之有物,没什么太恶劣的生活习惯,有时聊起家中老小,话里话外看,还算是个顾家的男人。计然曾想问他,为何非对她用那种粗暴的方法,逼她就范?想想又怪没意思的,问出结果又如何?改变不了她的现状。活到她这地步,好奇心渐渐消失,上进心也逐渐稀缺,她无可不可,配合六哥的需要,每隔小段时间,她会存好这个男人拍给她的一小叠老头票。计然从不要六哥的礼物,只要现金,当然,她心里并不会因此就改变对这个男人的看法,她仍旧瞧不起他,但她不会和钱过不起。

计然和六哥的事情,瞒不过多久,县城里也有不少风言风语。好在计然对此已不再狷介,她从前也不是个很执着于自己在别人眼中形象的人,如今更甚,在自己的人生中,一任声名狼藉。只是,她不知道,她和怀系青,都在各自的人生中,声名狼藉。如果她知道的话,或者她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吗?只是,在此时,她确实不知如何面对他。

临春节前不久的一个傍晚,她见到了系青。

那会儿,计然刚从宾馆与六哥厮混后回店里,宁宁已包好一些备用的小馄饨,把店里收拾干净,准备关店门结束这天的营业。计然瞅着整理好的店铺,心情不错,小店员是越来越能干了,正想夸人两句,她听到门口有辆车停下,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膜,“进去看看能不能借个厕所?”

怀系青,那是怀系青的声音,深深刻在计然骨血和记忆里,即使轮回千百次,也会认得的声音。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遇到他?!象大气里的正负电子相遇撞击,瞬间雷电齐鸣,全部劈在计然头顶,惊心动魄。她毫不犹豫躲去通往二楼黑漆漆的楼梯,快速告诫宁宁,“我们结束营业了,有客人来,告诉他们这里没有吃的,打发他们马上走。”

宁宁一脸迷惑,不过她对计然向来言听计从,二话不说,答应,“大姐,我知道了。”

宁宁话音没落,计然已经听到怀系春带着一贯热闹蓬勃的气场,咋呼,“丫头丫头,内急,膀胱快爆了,借个厕所用用行不?行吧行吧,救一膀胱胜造七级浮屠啊。”都没等宁宁答应,直接找,“你们卫生间在哪儿啊?楼上?”

计然听着好像人往楼梯上走,她惊得软倒,跪在楼梯上,心快从嘴里跳出来。

“厕所这边呢,乱闯什么?”是系青,把春儿揪到他该去的地方,并礼貌的跟宁宁道歉,“对不起。”

象所有初见怀家兄弟的人一样,宁宁的情绪由“大惊失色”顺利过度到“大喜过望”,“哎呀,双胞胎耶……”

计然悄悄从楼梯上往房间门口挪,她一阵阵发晕,单听着他的声音,就要不行了,面对面她一定会死的~~她需要药片救命。

“有没有什么吃的?”跟着怀家兄弟进来的男男女女好几个人,青春无敌,潇洒率性,叫宁宁,“小姑娘,你们这儿有什么吃的?哦,你们这里只卖馄饨啊,那好,给我们一人一碗。啊?什么,全都卖光没有了?那,那,好吧,有没有点儿热牛奶什么的……”

终于靠到门上,计然抖着手,取钥匙开门。手抖的太厉害了,她找不到钥匙孔,耳朵里听到怀系青永远温润妥帖的清扬声线,“你们不做晚市的生意?有微波炉吗?我们车上有牛奶,帮我们热一下好吗?”

拜托,宁宁那该死的丫头,拒绝他,让他们快走!快走!!!

热泪一层层往计然眼睛里冲,她抖的越来越厉害,象发冷一样,上下两排牙齿扣出嗒嗒的轻微声响。想回屋去吃药,偏又抖得开不开门,且无可救药,想起那年那月,她和他初尝禁果,紧密相拥,他懊恼不已,在她耳边呢喃,“对不起,宝贝儿,我太笨了,我的钥匙,找不到匙孔,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

楼下怀系春从厕所出来,赞叹,“别看小店旧旧的,厕所可刷的真干净,在这儿吃点啥都放心,喂,小丫头,你这都有啥吃的?”

宁宁怯怯的,“什么都没了,我们老板也不在,现弄来不及了,对不起,不过我可以帮你们热牛奶……”

终于,门打开,计然进去,速速将门反锁住,她很用力,象门外追来只怪兽。找杯子喝水吃药,她仍在抖,抖得水洒在桌上,到处都是。

隐在窗帘后,透过玻璃窗,能看到下面停在店门口的车。

系青带着个象卡通片里樱桃小丸子一样甜蜜可爱的女生出来拿牛奶。

女生剥了一粒糖亲手喂给他吃,他笑着接纳。女生拿着几盒牛奶独自回到店里,他把糖吐掉,靠着车,望着街头灯火,修长高大的身形,在昏昏暮霭里,看上去寂寞又落拓。他静静站了会儿,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烟卷叼在嘴里,略偏头,小心翼翼拢着手心里那团跳跃的,小小的橘黄色火焰,点着烟,深吸一口,烟雾徐徐缕缕,从他口鼻中散出,被风吹远。那只小小的银色打火机, 被他随手抛高,闪着几星碎光,又落进他手中,揣回口袋。

他竟然会抽烟了?什么时候学会的?

系春带着一群人,嘻嘻哈哈从店里出来,“哥,牛奶热好了,我们走吧……”

没抽完的半根烟卷,带着红色的火星,落到地上,系青的短靴踏上去,碾碎,那一脚,象从计然心上碾过,她心头的那点星星之火,也碎了。

影影绰绰,听着系青好听醇厚的男中音,“走吧。”他上驾驶座~~居然,已经学会开车了?

黑夜里,那辆银色休旅车绝尘而去,计然靠在窗前,她还在战抖着,连心都在抖。不能再抖了,她对自己说,再这么下去,真该进医院了吧?可是,她的身体,根本不受她意志的控制。太多太多,刻意不被想起的往事,象从无意中被打开的潘多拉的盒子里飞出来那样,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至,那些她与他倾心相爱过的日子……

她答应过他,即使分开,也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被他珍惜爱护的自己,随便受伤。

事实上她根本不具备自保的能力,被欺侮到尘埃里去。

她跟他学会了,怎么包馄饨,怎么骑单车,怎么在一场激烈的****里保持住心跳的稳定……

如今,她以被他教会的技能求生,甚至,和别的男人上床~~

也还记得妈妈临死前的容颜,冰冷决绝,不许她再见怀系青。

更知道妹妹小真,有多恨系青……

停止,停止,不要想,也不要抖,可她无法停止。

计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手腕划下去,鲜红黏稠的血液顺着伤口滴落到桌面,一阵锐痛袭来,总算不抖了。计然无力地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计然无力地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