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10)
”没想方妈第一个跳出来唱了反对票：“不，等我身体好点了，我还想出来做！”歌女中有人调侃：“嗨！还做什么呀？阿梅都快成大明星了，你还怕没饭吃？方妈，你就待在家里好好享几年清福吧！”阿梅笑道：“大明星我可不敢当，不过在这节骨眼上，让我拿了个歌唱大赛冠军，倒真是雪中送炭！奖金虽然不多，但够我们撑一阵子了。”说完取出一叠信封，开始分发，“小四，这是你的薪水和奖金……这是你的……阿瑞，接着……”小四都不知道接还是不接：“阿梅，干嘛这么急啊？”阿梅道：“你们也要开门过日子，说什么也不能积欠你们的工钱。”阿瑞关切地问：“可你把钱都给了我们，你们怎么办？”阿梅豪气地道：“不用担心，会有办法的！”方妈也说：“都别客气了，拿着吧，也没多少钱，这是阿梅和我的一点心意……
本来说好大家一起打拼的，现在歌厅没了，你们又要出去张罗找工作了，唉，是方妈对不住你们啊！”
没两天，家华来家吃饭，说好了方妈给做两样小菜，要一起庆祝。这两天方妈的身体也好了许多，阿梅和阿萍扭不过她，只能在厨房给她当下手。端上来的菜，看得家华满是羡慕，先举起了杯子：“来，让我们以茶代酒，祝贺阿梅获得新秀大赛冠军！祝阿梅在歌坛一帆风顺，成为天皇巨星！”阿萍、方妈和阿梅举杯，四人碰了杯。
方妈真心地谢家华，这些天，他鞍前马后地跑，帮了不少忙，这家没有男人，方妈心里已经把他当作了儿子，举起杯子，也说得格外中肯：“家华啊，这次我们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幸亏你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帮忙，要不然，靠我们三个妇道人家，还真不知该怎么着呢！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方妈要好好谢谢你！”家华不好意思，连忙站起来回敬：“伯母，你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要向前看。”方妈无限感慨：“是啊，向前看，向前看，会好起来的！方妈不如你们小辈坚强，我要向你们学习啊！”阿梅笑道：“我已经和保险公司联系了，他们可以承担大部分的损失，加上我大赛获得的奖金，妈妈你不用太担心。”方妈连忙说：“等我身体好点了，我还想继续把歌厅恢复！家里还是要用钱啊。”阿梅劝道：“妈，你就别在那么辛苦了。再说，姐姐如果结了婚也不能老在歌厅唱。唱片公司已经约我去签约了，赚钱的事您就交给我吧！”
阿萍坐在家华的边上，这会都不好意思看家华，只是羞涩：“谁要结婚了？”家华故意打茬：“阿梅，你现在成了大明星了，我们警局的同事都在议论你，他们说你唱得好好，好有感染力，以后你出唱片，他们一定会去买的。”阿梅谦虚道：“离出唱片还远着呢，离大明星就更远了，在我眼里，这仅是一场比赛，比赛结束也就结束了，我还是我。”家华不禁夸赞道：“你知道吗？你最吸引人的，就是你的自然和率性，不矫揉，不做作！辉哥说得好，香港就缺少像你这样一种铿锵有力的声音。”阿梅听着笑笑道：“你不用夸我，我没你说得那么优秀，我还是比较习惯你来挑刺！”家华打趣起她来：“我什么时候挑过你的刺了？”阿萍插话道：“阿梅，你该好好谢谢家华，要不是他劝，你可能就真的放弃了。”阿梅却提高嗓门道：“我已经谢过他了呀。
”方妈责怪道：“你呀，是要好好改改你说话的方式，跟你家华哥讲话，别没大没小，没轻没重的，知道吗？”阿梅调皮起来：“是！我以后要对你温柔点，不然有人要抗议了，家—华—哥！”还故意将“家华哥”三字拉得很长。“噢，对了，有个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要告诉你们。”家华显然有好消息。阿梅问：“什么消息？”家华有些不好意思地：“我……我快要升职了。”阿梅笑了：“升职？这还不算好消息？你也太做作了吧！”家华叹道：“我有可能会被调到更远的警局，如果调令下来，我以后要见你们就没这么容易了。”“不管怎么说，升职总是件好事。”阿萍举起了茶杯：“祝贺你，家华。”阿梅忍不住又打起趣来：“喂，人说成家立业，立业成家，你现在事业有了，什么时候打算成家啊？刘家华先生，噢，不，家华哥，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个人终身大事了！”她故意看看阿萍。
家华深深地看了阿梅一眼，低头喝着杨汁露，没吱声。阿萍被阿梅一望，立刻低了头，接下来，家华的那一眼，阿萍没看到，却被方妈全收在了眼里。是她一直就忽略了？难道家华喜欢的是……突然一阵晕眩袭来，方妈急忙用手撑住桌面。阿萍一把扶住母亲：“妈，你怎么了？”阿梅也赶忙站了起来：“妈！你没事吧？！”“我没事，我没事，我只是突然有点头晕，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吃你们的，不要担心我。”方妈连连摆手，让这三个年轻人坐下。“阿姨，你真的没事？”家华很是担心。阿梅有些急了：“妈，我就说你的病没好透，你偏不听，你看……等吃过饭，我陪你去看医生。”前段时间，已晕过一次，现在才有些起色，又开始忙里忙外的，怎么会不复发呢？方妈示意大家放宽心：“我说没事就没事，不要一惊一乍的。”阿梅却说：“不行，你一定得听我的。”方妈笑了，不愧是母女，这样倔强，原来也是遗传的。“好好，我听你的，你先去坐下，坐下，好不好？”听到这话，阿梅才又回到座位坐下。
阿萍担忧地看着母亲。
这晚，方妈怎么也睡不着。她起来又躺下，自责自己怎会这样粗心，竟然在这么长的日子里，一直没有发现家华喜欢的是阿梅。手心手背都是肉，家华对她来讲，就是半个儿子，随便哪个女儿要是能跟了家华，都是她们的福气，也是自己的福气。说到底，她还是希望家华选择的是阿萍。不是她偏袒，她是量着手指认真想过的，起初，她连想都没有把家华和阿梅联到一起去过，现在想想，他们俩还真的有了感情。可是，方妈一咬牙，爬起床，虽然头还是一阵的发晕。她走到露台上，却看到阿梅的背影。阿梅想着的，全是她与家华的场面，他送她项链、她扑在他肩头痛哭、她坐在他的摩托车后面赶去比赛。方妈看着阿梅连背都弓了起来，好像弱小的动物，她都很少看到阿梅这个样子，只得咳嗽一声。阿梅吓了一跳，思路断了，回头看，却见是母亲。阿梅问道：“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妈和你一样，也睡不着啊！”方妈故意说得意味深长。阿梅关切地问：“怎么了？你有心事？”方妈略犹豫了下：“唉，你姐跟你不一样啊！”
阿梅吃一惊，她有些预感了。是不是母亲有些觉察了？这样想，还不敢问，只能装傻下去：“怎么说？”方妈一口气继续道：“你姐是属于贤妻良母型的，她一辈子的指望，就是嫁个好人家，要是嫁错了，恐怕就要苦一辈子，所以我比较担心你姐……你呢，是干大事情的，你就算不靠男人，也能过得很好，不愁吃，不愁穿。”阿梅听出话中有音：“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很想刘家华当我的姐夫？”母女也是暗地斗的，虽然斗得更加玄妙。母亲为了两个女儿好，女儿也在为母亲和姐姐好。乍一听，却烽火连天的。方妈微微一笑：“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阿梅道：“不是我聪明，妈，你的意图，每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方妈接口道：“我觉得他好像更喜欢你。”阿梅忙不迭地否认：“别乱说，妈！我跟他……怎么可能？”方妈叹道：“唉，妈就怕这一回又是有心栽花花不放，无心插柳柳成阴啊！”阿梅马上申辩道：“妈，你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跟我姐抢男朋友？这……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可我就是……”阿梅打断了母亲的话：“好了，别说了，你要我对天发誓你才放心吗？好，我这就发誓……”方妈放下了心：“阿梅，誓是不能乱发的。妈知道你的态度就行了，好了，我进去睡了。”说完方妈回房去了。那个誓，让阿梅竟然生出了害怕来。从来未有过。她仰天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回，家华才回到家，母亲披了衣服从里屋出来。“妈，还没睡啊？”母亲在沙发上坐下忍不住问：“你这阵子都早出晚归的，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我像谈恋爱的样子吗？”看看母亲，家华装得理直气壮，“你不睡觉等我，就是要问这个吗？”家华妈妈略顿了下：“我看了电视，方家小女儿得了个什么比赛的第一名。”家华道：“新秀歌唱大赛。”家华妈妈笑笑道：“对对，看我这脑子……家华啊，你跟方家姊妹怎样了？”家华装起糊涂来：“什么怎样了？你问得没头没脑的，叫我怎么回答？”家华妈妈干脆挑明了讲：“你别以为妈什么都不知道，你成天往方家跑，是吧？妈想问你，你到底是喜欢她们家大女儿，还是小女儿？”家华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口喝完，没吱声。
家华妈妈继续道：“这方家两姊妹，长得还真有点意思，肯定是一个像爸，一个像妈，大的看上去比较乖，像持家过日子的样，小的嘛……看上去有点野……”家华打断道：“好了好了，别乖啊野的，快去睡觉吧，再不睡，你的颈椎病又要发作了。”家华妈妈摇摇头道：“你小孩子懂什么？妈是过来人！”“好好好，我知道你是过来人，我什么都不懂！”家华哄着母亲，“时间不早了，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让你说个够，好不好？”家华妈妈进了房，却又探出头：“我再说一句，你要是实在想跟方家女儿交往，妈也不反对，但我劝你，还是跟大女儿比较实在。”家华无奈道：“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了。”总算将母亲应付进房，家华这才坐下。他点了根烟，似乎想着什么，其实他心里很烦。前些天，事情多而繁杂，这些天，大悲啦，大喜啦，平息啦。
19 去日苦多 (2)
几天后，对阿梅来说，又是个大日子。她坐在唱片公司的办公室里，低头看着手里的这份唱片合约。对面坐着唱片公司的高层大田和他的助手。阿梅照着合约念了起来：“曝光率以点计分，如果曝光率点数每月达不到12点，将从薪水中扣除，每点为港币一千元……对不起，这点我不太明白，艺人有多少曝光率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公司要是不让我上哪个节目，我争取也没用啊！这是第一，第二，曝光率以点计分，每点为港币一千元，我想知道，这一千元是怎么算出来的？有什么依据？还有，为什么每月要达到12点，而不是10点，11点，或13点？”大田解释道：“计算方式在附录里都有，你可以回去慢慢看。这是一份制式合约，每个新人签的约都是一样的。”阿梅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没有商议的余地，我只管签就是了。”大田劝说道：“就是。
等你走红了，跟公司续约时，你就有讨价还价的空间，但现在你没有。你只有两个选择，签，或者不签。你可以不签，但我相信这已经是你可以签到的条件最好的合同了。大赛是我们举办的，如果我们都不签你，谁又敢签你呢？ ”“这么说，我是非签不可了。”阿梅看着合约，抬起头，正看着大田一张高傲的脸。重重地吐了口气，阿梅提起笔：“好吧！我签。”其实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之前，辉哥告诉过她很多这行的道理。公司不讹新人讹谁？辉哥这样跟她说，你要想干，就要做好准备，让你爬上这个舞台3秒，公司就会从你身上讹掉3年的青春。“方妍梅”，阿梅在合约上认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此后，自己就不再单属于自己的了。想想好笑，小时候为了还债而几乎卖给了歌厅，天天跑场；现在为了理想，又把自己卖给了公司。大田按了桌上电话的通话键：“叫HELLEN进来。”
没多会，会议室门开了，走进一个女子。大田介绍道：“来，这位就是方妍梅小姐，这位是HELLEN小姐。”HELLEN伸出手：“你好。叫我HELLEN就可以了。”阿梅也伸出了手：“你好。”两人互相打量了一下，握了握手。阿梅的照片HELLEN早前就已经见过，也在电视上见过她的表演。但阿梅从来没见过HELLEN，第一印象只是这个女子长相平平，眉宇间却也是有些英气的。两人不会想到，后来竟然会成为最佳的拍档。“从今天开始，HELLEN就是你的经纪人，你所有的通告安排和演艺规划，都由她负责。你们好好聊一下吧。方小姐，这份你自己保留。”大田说完后就拿起合约离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HELLEN和阿梅两个人。HELLEN一摆手：“坐吧。”自己先坐下了。阿梅坐到了她对面，俩人就面对面坐下。HELLEN问：“合约签了？”阿梅答道：“签了。简直像是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