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梅艳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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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第1卷 (24)

现在正好一曲终了,所有的观众有节奏地呼喊:“刘家华!刘家华!”阿梅匆匆走进后台,工作人员急忙上前替她换装,化妆师替她补妆。她气急败坏地问:“你们都听到没有?全场都在起哄叫家华的名字,你们说怎么办?怎么办?家华要是不出场,我怎么收场?我怎么下台……”大家都沉默不语,气氛十分凝重。HELLEN也无奈地垂下手机:“他家里没人接。”阿梅奇怪地说:“不会连他妈都失踪了吧?”这时舞台监督拿着麦克风跑过来,喊着:“阿梅,该你了,赶快!”HELLEN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阿梅,开心点,笑一下,你一定能应付的。”阿梅对HELLEN做了个无可奈何的鬼脸,转身出场。

阿梅重新走上舞台,面对台下的观众微笑示意。台下依然不屈不挠地叫:“刘家华!刘家华!”

阿梅企图转移观众的注意力:“唉,好时光总是短暂的,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台下叫得更响亮了:“刘家华!刘家华!”让阿梅说不下去,她手叉腰,故作生气状,“够了!这是我方妍梅演唱会!你们不叫我方妍梅名字,却一直叫刘家华,你们什么意思?太不给我面子了!”台下一片哄笑。见气氛好点了,正想解释:“其实,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祝福,不过今晚……”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暗下,一束追光打向舞台入口处。台下立刻也沸腾了。阿梅一怔,但也忍不住转过头。竟然是阿萍!怎么会是阿萍?可是阿萍真的出现在侧幕。她向阿梅走来,姊妹俩拥抱在了一起。这样想的姐姐,这样念的姐姐,原来就是HELLEN给她的特别嘉宾?一句“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阿萍接着“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台下观众热烈鼓掌,此时演唱会上的夜空,月光清幽,匆匆几道流星满载着愿望划空而来。谢幕的时候,台下如潮的掌声欢呼声。

两人一下台,就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阿萍止不住泪水喊着自己的妹妹,阿梅也半是开心半是惊讶问怎么姐你会来,一时间温情感染了整个后台。方妈、HELLEN、阿生及儿子阿明等人也围过来,方妈更是频频擦泪。阿梅道:“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阿萍擦了擦眼泪:“我们也是最后一分钟才决定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你们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我真是太激动了,太激动了!”阿梅又喜极而泣。阿萍赶紧拉过儿子:“阿明,来,快叫阿姨。”阿明怯怯地上前:“阿姨。”阿梅兴奋地:“哎,我的小阿明,一晃长这么大了,快让阿姨亲亲。

”阿梅蹲下身,抱住阿明,亲个不停。阿明从身后的双肩背包里拿出一幅画作为礼物,递给阿梅。画面上阿梅手拿麦克风演唱,头上是太阳,脚下是鲜花。阿梅看着画,眼眶就红了。HELLEN欣慰地说:“今晚幸好伯母脑筋动得快,叫阿萍上台,不然,这场面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呢。”阿萍也有点不好意思:“好久没唱歌了,一张口就走音,真丢脸。”阿梅感动地握住阿萍的手。“姐,你唱得很好,真的,你唱得非常好。谢谢你。”阿萍道:“唉,上了台才更知道你的不容易,要应付这么大的场面,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真是太不容易了!阿梅,你真了不起!”姊妹俩再次激动地拥抱在一起。

事情迟早都是要知道的,阿梅知道了家华的单方面毁约,两人自然大吵一架。气头上说要分手,回家却哭得厉害。

阿梅一进门,就见母亲坐在沙发里,忧心忡忡的样子。阿梅这时清醒了点:“妈,你怎么还没睡?”方妈坦言自己其实在等阿梅,阿梅不解,但还是跟母亲去了卧室。母亲一进屋就关上了门:“你知道阿萍为什么带着老公和孩子回香港?”阿梅不解地问:“不是来看我演唱会的吗?”方妈摇摇头:“我告诉你,阿生在加拿大做生意失败,亏了很多钱,房产都被银行冻结了,这会儿阿萍又怀上了第二胎,没办法,这才决定回香港的。”阿梅也感慨:“这么大的事,阿萍怎么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唉,嫁出去的女儿,带着老公孩子投奔娘家,多少是件不光彩的事,你叫阿萍怎么好意思开口跟你说?阿萍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多么要面子的人。”方妈一提起面子,阿梅的火就噌噌地上来了:“面子,面子,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要面子?面子有那么重要吗?你们都当我是什么?我还是不是你们家里人?对我也要讲面子?”

说是这样说,可毕竟一家人,没几天,做姐姐的就对着妹妹把里子都摘去,彻底地说了个明白。

说得两人都很伤心。可是姐姐还有孩子啊,她究竟是不忍心,到最后还是拿出钱,给阿生做生意。阿生海鲜食坊如约开张,开业那天,店旁的扩音喇叭里一直播放着阿梅的歌,门口还摆满了祝贺花篮,舞龙舞狮的,阿梅和辉哥等明星到场剪彩,热闹非凡。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梅终于巡演结束回到香港。阿梅戴着墨镜,从一辆高级轿车中下来,看了眼自己的家门,后面的HELLEN和司机也都纷纷下车取行李。

满心欢喜的阿梅回到家,却见母亲坐在沙发里抹眼泪。阿梅张望了一下:“你怎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哭?发生了什么事?姐呢?”“在店里。”方妈的情绪还没缓过来。阿梅有些奇怪:“她不好好待在家里,到处乱跑干什么?”方妈只是长长地叹气,弄得她就更是摸不着头脑,“你就别唉声叹气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方妈拭了拭眼泪:“店里最近生意不好。”阿梅有些不相信:“怎么会呢?我去美国登台前,生意还很好啊。”“那只是表面现象,其实店面开张以来,一直都在亏。”方妈终说出了实话。“我就说问题出在进货上,进货控制得不好,生意再怎么做,都是亏的。我……我就说了阿生这么几句,他就不高兴,一赌气搬去店里住,说什么……他以后自己进货,这样就能堵住我的嘴,你说……你说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堵住我的嘴?我难道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吗?”方妈仍旧止不住唠叨。听得阿梅好不发愁。阿萍与阿生,真的是天天吵,一个男人被迫和老婆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她也只好两边劝。劝好别人,自己却又心生惆怅。明明是有感情的,可是这样怨恨对方,真的只是生活所迫吗?还是说,所有的爱侣,最后都逃不过这个劫数?

阿萍满心欢喜地去拿检查报告,可是等了很久,医生都没有过来。阿萍忐忑不安,紧盯着门口。

这时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走进来。医生面无表情地翻看检查报告。阿萍忙问:“医生,没事吧?”医生慢条斯理道:“你是去年底发现子宫颈长有肌瘤。”“嗯,医生说是良性的,不影响怀孕……我打算生完孩子,再去做手术……”阿萍还没说完,医生就合上了报告,看向阿萍。这一看,看得她心中一凛。果然,医生说:“情况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乐观。”停了会接着说,“我必须告诉你,它已开始病变,变成了恶性肌瘤,也就是说,你得的是子宫颈癌。”阿萍听后一下子就呆住了。“从检验报告看,癌细胞已经有扩散的迹象,并且极可能通过母体,传给婴儿……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拿掉孩子。”“拿掉孩子?”她呆住了。医生肯定地说:“是的。”阿萍腾地站起:“不!”医生道:“方小姐,你不要激动,你现在的病情十分严重,你必须马上做人工引产,把孩子拿掉,然后接受放射性治疗,阻止癌细胞进一步扩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阿萍终于走回到了店里。海鲜食坊门口正停着辆货车,阿生在忙进忙出卸货,自己的大儿子阿明则在店门口玩耍。阿萍望着阿生忙碌的背影,还有儿子调皮的模样,眼泪刷地下来了。阿明眼尖,发现了母亲,老远朝她跑来大喊,“妈咪!”阿萍急忙戴上墨镜,掩盖住泪痕。问阿明:“吃饭了吗?”阿明点头:“吃了!妈咪,你说给我买青面兽卡片。”阿萍一拍脑门:“哟,对不起,妈咪忘了,妈咪明天给你买。”阿生走过来关切地问:“检查得如何?”阿萍强颜欢笑,“很好,一切正常,只是……例行检查,没什么问题。”阿生也没有多问,自己走开忙去了。

她决定要生下这孩子。阿萍到了这时才懂得人最珍贵的就是要珍惜。她这几天便时常劝阿梅:“爱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还爱着他,就要好好把握珍惜,相爱却不能相守,那才是人生真正的遗憾啊!”

不祥的雨天啊。救护车飞驰而过,阿萍在车内已经是半昏迷状态。阿梅和HELLEN一路跑来医院,身上还穿着戏服。看见母亲坐在医院长廊上,赶紧地问:“妈,姐怎么样了?”方妈止不住地哭:“你姐她……”阿梅简直要疯了:“你快说啊,姐到底怎么了?”方妈颤声道:“她突然大出血,血像水龙头一样往外喷,怎么都止不住。”阿梅一凛:“啊!那……那姐夫呢?”方妈半晌才喘着气道:“阿生他一早就去深圳进货,这会儿不在香港,已经打电话叫他赶快回来了。”阿梅焦虑地看着急救室的大门,红色的“急救”字样显得怵目惊心。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阿梅急忙迎了上去,“医生,我是方妍萍的妹妹,我姐情况怎样了?”她恨不能赶紧知道。“方小姐,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姐姐患有晚期子宫颈癌。”听了医生的介绍,阿梅心中似雷劈一样。

38 神仙侠侣 (5)

一旁的方妈听后已经晕了过去,HELLEN眼明手快,将她扶住,HELLEN忙喊:“伯母!伯母!”阿梅着急地说:“妈!快把我妈扶到椅子上去!”阿梅和HELLEN手忙脚乱地将方妈扶到椅子边坐下。方妈这才睁开眼,虚弱地问:“医生,告诉我,我女儿现在怎样了?”“病人虽然大出血暂时得到了控制,但情况还是相当危急,你们家属必须赶快做出决定,是保母亲,还是保孩子?”方妈和阿梅呆呆地看着医生,说不出话来。医生继续道:“时间不等人,每错过一分钟,病人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保母亲!”阿梅脱口而出。方妈看了一眼阿梅,女儿的声音有些吓人。阿梅更坚定地说:“保母亲!”阿梅跟着医生走进急救室。

阿萍睁开眼,费力地伸出手,握住阿梅,小声的一字一字吐出要说的话来:“阿梅,你告诉医生,保孩子,一定要把孩子留下,不要管我!”阿梅早已是泣不成声:“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瞒着我?”阿萍微笑地说:“阿梅,你答应过我,要认这个孩子做女儿的,你答应我的……” 阿生赶来的时候,阿萍已经昏迷了过去。自此,天塌了下来。阴霾来得匆忙,从来不和这家人打招呼。阿梅决定辞演了《红颜遗事》,而且不管王老板要多少钱,都赔给了他。她只愿这次能和姐姐一起战胜病魔。

病房外大厅的电视机里传出:“方妍梅因家姐患重病,决定辞演《红颜遗事》,在她的大力推荐下,淡出娱乐圈多时的朱美慧接棒主演,日前朱美慧已启程赴上海,展开拍摄工作,她能否凭这部文艺片咸鱼翻身?备受外界的关注。”阿梅来到阿萍病床前,坐下。阿梅难过地说:“姐,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没有把孩子留下,恨我剥夺了一条生命来到世界的权利,但是,就算你恨我,不谅解我,我也要这么做,孩子还可以再生,姐姐却只有一个……姐,这么多苦难我们都一起挨过了,我什么都不怕,真的,我什么都不怕,我要和你一起对抗病魔,我已准备好打这场硬仗……姐,你要相信苍天不负有心人,只要你把病治好了,老天爷还会再赐给你一个可爱的女儿的。”眼泪顺着阿萍眼角流了下来。阿梅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老天,到底还要考验我们到什么时候?

香江依旧,霓虹依然。这一年一届的金像奖终于赠与了刘家华。颁奖人正是方妍梅。十年前,两人在太平山顶幻想未来,一晃十年过去了,香港还是香港,山顶还是山顶,可两人都回不去从前。阿萍回来了,为的是治病。她患子宫颈癌,已到了晚期。阿梅告诉家华的时候,家华心中一阵凛冽。在成功和快乐之间,从前她会毫不考虑选择成功,可自从阿萍生病后,她开始明白,她愿意用她取得的所有成功,去换所爱的人一生健康快乐和平安。

房间里,阿萍正半倚在床上,头上因化疗戴着绒线帽,阿明乖乖地趴在她身边,母子俩在认真地观赏阿梅的演唱会录像带。电视中的阿梅载歌载舞,风情万种。家华来看阿萍了。阿萍拍着自己的床边,示意家华坐下。家华急着说:“我来晚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回来,不知道你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