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中年奴婢弯下身想要抱起童小叶送她出去。
“还是我来吧。”玄锦默温和的说,“虽然还只是个不足十二岁的女孩子,到底有些重了。”
中年奴婢道了声,让开了身子。
玄锦默俯下身,抱起昏迷中的童小叶,她的呼吸也是热热的,面颊上有些不太正常的红,是高烧的晕红。并不重,大约是因为在生病的缘故,有些脖颈处的皮肤露了出来,细腻白净中看得出隐约的血管。
“玄大人,外面有些冷,要不要给童姑娘盖上披风?”中年奴婢轻声问,“奴婢担心童姑娘本身身子就虚,若是让风吹了……”
“也好。”玄锦默点点头,“那就麻烦这位姐姐了。”
中年奴婢拿了一件略厚些的披风盖在童小叶身上。
玄锦默抱得紧些,出了门,早已经有自己府里的马车候着,他外出的时候,总有两个亲信远远跟着,若是其中一人被吩咐去做事情,自然会另外有一个补上,都是武艺出众而且聪明内敛极可靠的人。
马车是玄锦默自己府里的,外表看着并不张扬,但内中收拾的却极是舒服。铺着厚厚的毯子,小桌子上放着暖炉,一套精致的紫砂壶,车壁上散发着淡淡的熏香,极佳的清淡味道,安神静心。
把童小叶放下,让她靠在自己胸前躺得舒服些,额头仍然是极烫,气息也仍然不太均匀,时急时缓,只怕是难受的厉害,脸上泛红,嘴唇却很苍白,微微干裂。
徐药师的药果然是厉害,只不过是小小一枚就可以让童小叶久烧不退,始终陷于昏迷中。
玄锦默漠然的看着胸前昏迷不醒的童小叶,那晚真的是她吗?
那一晚,天香公主府里的人找了大半夜也没找到天香公主口中所说的丢失的物品。
玄锦默心中始终不能放下,他确定当时一定有人在场,所以趁众人不再寻找,其他的皇子公主们忙着喝酒闹洞房的时候再次悄悄回到假山处,突然想到,如果当时有人,唯一可以逃走的方式就是通过环绕整个皇宫的湖泊!
那么这个人一定要会游泳,而且可以潜入水中。
同时这个人一定是皇宫中的人,否则不会知道湖泊可以流经整个皇宫,最重要一点,这个人一定要是个女人,而且身形纤细,柔韧度极佳,会些武艺,不然,不可能通过每个院落之间的栅栏。
他让宫中自己的人留意有没有人在第二天与前日不同。
在所有消息中,有一则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就是童小叶突然高烧,太医说是感了风寒。
传递消息的人随口一句话:“也真是奇怪,这童姑娘是皇后娘娘院子里的人,谁看见了不得讨个好,递个伞,甚至派了马车送回去,偏偏没有,弄得浑身湿透感了风寒。”
他让亲信打听了一下,才发现,童克任职之处临近湖泊,而且童克擅长游泳,几个子女也比较喜欢戏水。
尤其童小叶,从小喜水,而且可以水下呆很长时间。
玄锦默立刻断定,那晚听见他和天香公主说话的人一定是童小叶,不然,早就有人讹诈于他,不会如此风平浪静。
童小叶一直陷在昏迷中,感觉不到玄锦默冷漠残忍的目光,这目光中看不到关心,只有筹划和漠然。她其实不应该一直高烧不退,乌蒙国擅长用药,受了风寒不过是小小毛病。
这样一直高烧不退,肯定会对她的身体有损害。
玄锦默冷冷的想:这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每次总会听到不该听到的话,看到不该看到的事。
马车有些颠簸,外面很冷,虽然车帘垂着,风却还是从颠簸中闪出的缝隙吹了进来,童小叶的头发没有束起,此时有些发丝被风吹动,拂过她的面颊和玄锦默的手。
她似乎有些怕冷,无意识的偎向玄锦默的胸口,藏进厚厚的披风里,身体仍然微微颤抖着,手很烫。
童小叶的左手软软的垂在身体一侧,红丝线静静的缚在她的手腕上,鲜艳的颜色,简单的打着结,落入玄锦默的眼中,有几分讽刺。
十五岁,从十五岁开始,他就懂得如何讨女人喜欢,如何让女人为了他付出生命也再所不惜,舅舅说,天下最好用的武器就是女人的心,得了女人的心,就得了天下的一半。
头很疼,也很沉。
童小叶勉强睁开眼睛,闻到空气中有些清凉的味道,混着温暖的药香,还有一个陌生但温柔的声音:“童姑娘,您醒了。”
“这是,哪?”童小叶轻声问,声音有些哑,喉咙很痛,咽一口口水也痛到皱起眉头,“你是……”
“这里是玄大人的府邸,奴婢叫明月,是玄大人让奴婢过来伺候童姑娘的。”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子,长得极是明媚动人,眼神也笑盈盈的。
童小叶有些迷惑,盯着明月看了一会,再四下里看了看,是一间收拾的极是干净的房间,东西不多,但很雅致。
“玄大人有公务,此时不在,不过,玄大人走的时候一再嘱咐过,一定小心伺候着,有什么事不可怠慢。”明月温和的说,虽然是个奴婢,却并不胆怯畏懦。
童小叶很是勉强的笑了笑,重新合上眼睛,脑袋太疼,她不想想任何事,也不想面对任何事。甚至不想理会,怎么好好的自己从皇宫到了玄锦默的府邸?
明月也没再说话,静静的守在床前,看着床上纵然病了多日,有些苍白却仍然不失美丽的童小叶,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女孩子过些年就是玄锦默的妻子。
窗外的暮色越来越深,床上的童小叶一直时睡时醒,中间吃过药,却吃不下任何东西,药也是吃了吐了大半,肠胃里似乎着了火,难受极了,所以,纵然是睡着的时候也是眉头微蹙,看起来让人怜惜。
“一直这样吗?”玄锦默坐在桌前,淡淡的问。
明月点了点头,轻声说:“如今身子很虚,只怕是当时的药下得有些狠了,所以,这一时半会的恢复不了。”
玄锦默漠然的说:“跟我也不是一时半日了,怎么还是这样的心软,若是她说出知道的事,你要同情的大概会是我了。”
明月有些伤感的说:“她好歹也是您未来的妻子,明月哪敢不谨慎小心些。”
玄锦默冷冷的看着明月,生硬的说:“若是你觉得委屈,可以离开这儿,我不会勉强,说过不要对我用情,若是身子需要,我会给你,若是要情字,没有!她也不过不是一枚棋子,你只要做得像个奴婢就可以,别的,与你无关。”
明月垂下头,掩下心中的一声叹息,不敢再多话。
“罢了,过来陪我喝杯。”玄锦默淡淡的说。
明月静静走过去,坐下,端起酒杯,闻着酒香,是上好的窑藏,入口绵香醇厚,“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还是忍不住问了这句话,知道这一辈子玄锦默都不会属于她。
从开始,自己的义母于媚娘就很清楚的告诉自己:“你是伺候玄锦默的,是一个奴婢,你奉献的只是身体,不能是感情,如果动了情,你就会失去呆在他身边的机会。你要牢牢记得,你只是玄锦默的舅舅让我训练的一个忠心不贰的奴婢,有最温暖的身体,有最忠诚的心,有最明确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