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
“后来,猴子们很着急,想把月亮捞起来。老猴率先跳到树上,自己头朝下倒挂在树上,其他的猴子就依次一个一个你抱我的腿,我勾你的头,挂成一长条,头朝下一直深入井中。小猴子体轻,挂在最下边,它的手伸到井水中,就可以抓住月亮了……”
君凌逸进来的时候,明翳已经睡着,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身侧的女子,散发赤足,只一件玄色长衫,丝绦松垮系着,边打扇,边轻哼着安眠的歌谣。阳光透过窗棂落下几许,映衬出安静美好的颜色。他迈出去的步子蓦地收了回来,冲堇色作了一个“嘘”声,径直入了外间。
若冰是到傍晚御膳房来传膳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君凌逸来了。“你怎么不叫我?明翳呢?”
“早些时候醒了,朕让人送回去了,看你睡得沉,就没吵你。”君凌逸示意她坐过去,“朕瞧你最近有些嗜睡?”
若冰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大约是暑气重,人有些困乏。”
君凌逸不说话,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若冰总算觉出味来,脸红了红:“想什么呢,我前日子月事刚来。”
难得见她有女儿憨态,君凌逸忍不住笑:“青青害羞了?”
“胡说!”若冰被他笑得面上挂不住,气鼓鼓剜了他一眼。
君凌逸笑意愈深:“你不是挺喜欢孩子么?咱们可要努力些才好。”
“话虽如此,但就怕某人有心无力!”若冰忍不住反唇相讥,“皇上贵人事忙,后宫佳丽又三千,哪里还记得景辰阁!”
“青青,你在吃醋!”
“鬼才吃醋!”
君凌逸凑过来。若冰给他看得发毛,恨恨转过头去,只是半晌不见他说话,侧目望了望,发现他还保持着原来注目的姿势。“还看!”
“青青,你有没有发现你脸上的疤痕淡了许多?”
“有吗?”若冰下意识抚了抚,蓦地想起癞头和尚的话来。之于容貌,她不是没有期待,只是这么多年,她多少已经习惯,而且近段时间药效越来越小,那几分心思也就逐渐淡了下来。
君凌逸还道勾起她伤心事,便不再说,讨好般地自袖中取出一只锦盒。
“是什么?”
“礼物。你一定喜欢。”
若冰看他形容笃定,不禁失笑:“好东西我见得还少么?稀罕!”
“既如此,那朕就自己留着了。”君凌逸闻言将盒子一收,还故意在她面前打开。
若冰好奇瞅了两眼。她倒什么稀罕物,原来是封信。信上没署名,只右下角留有一方蕙兰小印。“啊,是姐姐!”几乎是用抢的,若冰当即扑了上去。
柳若雪的信并不长,只简单说了千鹰之事,另外问了柳谦与若冰近况。但若冰还是一字一句细细读了两遍。“算李铎有良心。——使臣什么时候走?”
“后天。”
若冰一听,立马跳下软榻要走。
君凌逸将她拉住:“急什么,先吃饭。”
若冰本就不饿,匆匆扒了几口就扔下君凌逸占了旁的书桌。
离别数月,她挂念有之,担虑有之,心中千言万语,可摊开纸笔,却无处言说。
“阿姐:不奉清谈,忽将四月,卿卿甚念。”
“爹爹身体康健,现调任户部,官居二品;门房刘叔前日添了孙子,他家大黄昨儿产了崽子,双喜临门;还有从前你看过画像的张侍郎的独子,月前娶了新妇,说是江南才女,我瞧着却是一般,比阿姐差远了……秦姐姐与宸王琴瑟甚和,就是不久前虚惊一场,说起来那匪人你也认识,是西陵府丞徐寿的公子。”写到这里,若冰顿了顿,继而把纸揉了扔在一边,重新写过。“秦姐姐与宸王琴瑟甚和;君凌逸也算以诚待我,诸多回护。总之,家中一切安好,阿姐勿念。”
她停笔,把已写的厚厚一沓信纸理了理,最后写道:“宫廷险恶,千万小心。若李铎欺你负你,我必践之踏之剁之杀之。”吹了口气,若冰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才满意地将它封好。
彼时夜已深沉,君凌逸歪在榻上浅眠,眼下有浓重的阴影。虽然他不说,但她知道他的皇帝当得并不十分顺心。摇了摇头,若冰轻手轻脚去拿他手边半开的奏折。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能一日无主。”才一句,她就看出了端倪。不动声色将折子合拢收好,若冰拿来薄毯轻轻覆在他身上。君凌逸被这动静惊醒,看见她,下意识去掩手边的奏折。
若冰指了指桌子:“给你放那儿了。——你看看你,眼圈青黑,一脸的那个什么相。”
君凌逸拧眉,一手将她拉过压在身下:“什么什么相?!”
若冰本想说短命相,但宫里忌讳死字,现下又见君凌逸耍无赖,立马义正言辞道:“纵欲过度相。”
“纵欲过度?!”君凌逸的眼神危险地迷了起来,压住她的力道不由大了几分,“既然你这么说了,朕可不能白担这个恶名。青青,今晚上——嗯?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