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第二天未央并没有睡到太晚，起来的时候有些头痛欲裂，小玥刚好端了醒酒汤过来。
“小姐，您醒了！”
“恩！”未央点头，翻身下地。
“把这个醒酒汤喝了吧，可能好受点儿！”小玥把碗递过来。
喝了醒酒汤又简单梳洗一番，未央的精神好了很多。
趁小玥去准备早膳的空当未央这才四下打量了一番，觉得这房间布置有些眼熟，揉着脑袋想了想才恍悟这是末白的房间。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可是想到前夜醉酒的事，再想到末白那副落寞孤寂的神情，神色就有一瞬间的恍惚。
小月带着无忧小筑里的丫鬟们把早膳摆上来，是些清淡的清粥小菜。
因为酒没有醒利索，所以未央的胃口不是很好，只是简单吃了些就放下筷子。
小玥在旁边看着，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现在什么时辰了？”看着丫鬟往外撤东西，未央突然问。
小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巳时了！”
“巳时了？”未央蹙眉，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城。”
如果她错过了与赵毅约定的会面时辰，事情张扬出去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事。
“是，奴婢这就去办！”
目送小玥出去，未央放下手里的茶碗，起身往另一方向的小径走去。
这个院子的结构她记得很清楚，即便时隔五年再回来也依旧是熟悉的很，不多一会儿就到了末白的书房门外。
未央止步，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伸出手去才要敲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
“未央小姐？”亦风眉头一皱，马上反应过来，“你找我家公子吗？”
“嗯！”未央略有些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可是我家公子现在不在！”亦风有些为难。
不在？
未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缓和了情绪说道，“我马上要走了，不辞而别有些不礼貌，所以想来跟他说一声，既然他不在，那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说罢，就要转身。
“未央小姐请留步！”见她要走，亦风忙上前一步，拦在面前。
未央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是这样的！”亦风解释，“公子出门之前吩咐让您等他回来之后再走！”
“嗯？”未央略有些诧异，突然就警觉起来，困惑道，“他去做什么了？”
“这个属下并不清楚，请小姐稍安勿躁，暂且回房等候吧，公子应该很快回来”
未央略一迟疑，抬眼看看天上的太阳，知道不能再拖，咬了下下唇便又抬眼看向亦风，神色庄重，“亦风，我有些急事要办，不能在此久留，还是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吧！”
“可是——”
亦风还欲坚持，但看到她决绝的神色也便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未央冲他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未央一行四人赶到城外前日约定的地点时赵毅跟秦刚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两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的在原地四下张望，这会儿见到未央过来才终于松一口气，急忙迎上来。
未央翻身下马，走上前来，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属下失职！”赵毅闻言突然脸色一变，俯身跪下。
未央心下一沉，小玥也瞬间慌了，跑上前来，目光不安的在两人身上游走。
勉强稳了稳情绪，未央伸手把赵毅拉起来，犹豫了下才似是下定了决心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赵毅神色凝重，谨慎说道，“属下跟秦刚找到主子说的地方并都没有发现老夫人的陵墓！”
“什么？”未央脸色一白，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袖追问道，“你没找错地方吗？”
赵毅摇头，一筹莫展，“没有！为保万无一失，我们把方圆十里之内都搜寻一边，还是一无所获。”
未央的脸色越发难看，紧紧蹙着眉，良久没有说话。
赵毅看着她的脸色，权衡良久终究还是欲言又止的垂下头。
未央发现他的异样，眉梢一挑，“你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是！”赵毅深吸一口气，“在主子说过的地方，属下发现了一些泥土翻动的痕迹，不过那些翻上来的泥土并不新，应该是很久以前就被人动过的！”
“你是说我娘的尸骨早就被人移走了？”未央脸色一沉，眼中染了浓重的杀气。
“似乎可以这么认为！”
“怎么有人会做这种缺德事啊！”小玥急得跺脚，眼见着就要哭出来，未央却迟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迷离的盯着脚下的尘土。
半晌之后赵毅还是试着开口，“娘娘，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
未央眼中锋芒一闪，闭了会儿眼，无力的出一口气，“先回去吧，回头再让钟将军派人来查吧！”
究竟是谁？
未央一步步向旁边的马匹走去，藏在袖子下的手一寸一寸缓缓收紧，最后接过随从递过来的缰绳，牢牢抓在手里！
“走吧！”
未央说着，才要翻身上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强劲的马蹄声。
众人警觉起来，不约而同的转身，却见远处千年的古道上一个矫健挺拔的身影傲然坐在背上，穿越滚滚沙尘，风驰电掣的而来！
夜流火！
未央心下一阵困惑，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另一侧的西土城中响起一阵轻缓的马蹄声。
众人再一次回头，西土城的城门大开，面目如画目光清冷的白衫男子端坐在一匹白色骏马之上款步而来。
夜流火，凌末白！
想到那日桓城行宫之中流火的那些话，未央心中瞬时升起一种不安的预感，目光散乱的在两侧犹疑。
只是眼下这样的境地，她却是没有立场走上前来说一句话。
恍惚间，两边的人马都已经驶到面前。
两方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向前，在中间为这么弱小的一个她留下一方天地，让她可以随意的抬头仰望任何一方。
“末白公子，久仰大名！”流火朗朗一笑，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桀骜的不逊。
“流火公子！”末白淡然应道，冷艳的面孔上不带丝毫的表情。
对于他的冷漠流火似乎并不在意，只是淡然一笑，悠闲的抬眼打量着眼前着一座饱经沧桑的城池，感慨道，“这错古城虽然颓败，看上去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啊！”
“是流火公子眼光独到！”末白依旧面无表情的应着，客气说道，“流火公子远道而来，要进去坐坐吗？”
“虽说盛情难却，可公子美意只怕本王还是要辜负了！”流火不无遗憾的叹惋一声，将目光移到未央身上。
未央心下一寒，却还是勉强站着。
流火不以为意的牵动嘴角，重新将目光移给末白，“本王最近在南野做客，这一趟是受人之托，特地来接澜妃娘娘回京的，末白公子此时出现，莫不是要亲自护送澜妃娘娘回去？”
流火说的看似漫不经心，每一字落在未央的心里都是别具深意。
未央咬着牙，目光冷冷的扫过他的面孔，刚想要上前打破僵局，略显清冷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不！与流火公子恰恰相反，本王此来是给澜妃娘娘送行的！”
末白果断的开口，突然毫无预兆的打马上前，然后利落的翻身下马，站在未央面前。
咫尺的距离，她能看到他冰凉的眸子里自己小小的影像，可是他们之间却明明已经隔断在了天涯之外。
“拿来！”末白面无表情的伸手右手，然后后面的随从走上前来，把双手捧着的一个黄布包袱递到他手上。
末白将包袱抓在手里，斜睨了一眼，递到未央面前。
未央看了那个包袱一眼，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里面是沈夫人的骨灰，三年前出了点意外——”末白淡淡的开口，目光漫不经心的四下扫视一圈，却是欲言又止，“现在，还给你！”
三年前的意外？是李伶吗？
未央愣愣的看着末白擎在眼前的包袱，缓缓的伸出双手，将那个被包裹起来的小坛子紧紧的捧在双掌之中，却始终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谢谢！”
未央声音低低的点了点头，回转身去，突然就觉得脚下沉重无比。
“你——真的不知道她的下落吗？”
末白问的有些迟疑，隐忍的语调里未央能感觉到一线期许的情绪。
他声音虽然不高，还是足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未央脚下一顿，流火的身子也不易察觉的绷紧，眼睛缓缓眯起来。
“我——”未央一直都没有转身，她的头垂的很低，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良久之后她似是鼓足了勇气开口，可一个字吐出来就再也发不出声音。
“难道——你——还不愿意——放弃吗？”未央咬着下唇，一点一点的艰难吐字。
同样的话她不想再说一次，她已经没有那样的勇气去一再是重复。
末白静静的站着，淡漠的目光一点一点沉得很深，然后他淡远而坚决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如果她死了，那么你就亲口告诉我，你说了我就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