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快马加鞭，两天后我与司徒康已经到了雁都城外。
在城外的茶寮捡了个位子坐了，司徒康开始悠哉的品茶，我却心不在焉。
这里是凌雪澈自幼长大的地方，又遍布赫连恒的耳目，如若我贸然进城恐怕会被他们认出来，这样就前功尽弃了，而且司徒康的随行部队被远远落在后面，元朗他们肯定也不知道我已经到了，我也就根本没有办法跟他们联系。
本以为越快到达雁都事情就能越快的解决，但现在看来我还是失策了，忘了只有我一个人，我是什么也干不了的。
“不渴？”司徒康看着我面前的茶碗，问。
“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我神色凝重的看他。
“我当然是等冷寒他们来了，宣王爷还在路上，我能怎么办？”他悠哉的喝着茶，语气平淡，唯一不变的是面上温暖的笑意。
“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提前赶过来？”我不屑的瞄他一眼，这样的说辞未免太过幼稚，我不相信他会毫无打算的就来了。
“随便你信不信！”司徒康似是铁了心的要与我为难，放下银子起身。
我措愣片刻，开始有些着急，如若这么等下去倒还真不如跟着冷寒的大部队一起慢慢的走，起码路上也不用受这么多累。
“走吧！”他翻身上马。
我回过神来，匆匆跟了过去，他拉我上马，却是调转马头向另一侧的郊外疾驰。
“真的不进城？”我蹙眉，有些茫然。
“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我狐疑的抬头，却只看到他俊逸的一个侧脸。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又卖了个关子。
既然他不说我知道我再问也是徒劳，索性闭了嘴由他去了。
他沿着郊外的野地走了好久，最后扯了扯缰绳，慢慢的走近一片密林。
那似乎是一条废弃已经的林间小路，低垂的树枝几次扫到头上，他就沿着这条小路慢慢走上一个小山坡，最后在一处稍微平坦的洼地停下。
“下来吧！”
我有些茫然四下看了看，深山老林，后面方才走过的路早就被重新垂下的树枝掩盖到看不出痕迹，而前方继续是一个更陡峭的小山坡。
“到这儿干嘛？”我狐疑的看他。
“你往前走两步就知道了！”他只是清清浅浅的笑着，也不解释。
不过是一个山坡而已！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却还是提了裙摆往那个山坡上走去。
站在坡顶的时候我突然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原来我们所站的地方就是这个山丘的尽头，站在坡顶放眼望去，脚下的山谷里是一望无际的文心兰，大片的花朵连成一片金色的海洋，随着偶尔过往的风翻起层层波浪，将浓郁的馨香送到身边。
我从来就不曾见过这么大的一片文心兰，那种被花香包裹的感觉像是在做梦。
“好看吗？”司徒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身边。
“很美的地方！”我不禁感慨，回头看他，他飘逸的白色身影在风中舞出一种洒脱的气质，面上是一贯的温暖笑容，只是——
眼神凝固在眼前的景象里，仿似遗失了。
“司徒康？”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了他一声。
“什么？”他回头，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消散无踪，变成一种难解的沉寂。
“我——”我看着他，突然改变了注意，我说，“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他回头看我，面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让我觉得恍然如梦，“你喜欢？”
“恩！”我点头，“人间仙境也莫过于此了吧。”
他笑，很满足的。
“下去看看！”话音未落，他已经伸手一把揽住我的腰，纵身向那片花海飞去。
双脚离地的瞬间，我惊恐的大叫了一声，随着眼前景物慢慢变得真切，我突然有了一种幸福的沉溺感，整颗心都被这浓郁的馨香塞满。
我回头，司徒康面上的笑容在这花朵的映衬下便更显得夺目，很让人满足的阳光。
并肩躺在花丛中，两个人的头发交杂在一起，我却不想动，只是侧头看他，“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只是偶然！”他说，却没有睁眼。
我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就又想到它们挂着露珠时调皮的样子，可是他一点也不调皮，我知道，走到这儿不是偶然。
“怎么不说话？”见我半晌没有再吱声，他睁开眼，回头看我。
我看他一眼，半开玩笑，“我在想你跟你大哥到底都是怎样的人！”
“哦？”他嘴角勾了勾，用左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我，“说说看！”
我摇头，把脸转向一边，闭了眼，“想不通！他太冷酷，现在想到他我都还会做恶梦，而你，好像也不是我看到的样子，你们两个都很危险。”
“你真的怕他吗？”他突然问。
“怕！”我冷冷一笑，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值得我怕的，可是司徒睿却是真的让我害怕，因为面对他你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
“司徒康！”我猛地睁开眼，也用手臂撑着头看他，“如果这一次我不能活着回去，你帮我照顾烟儿好吗？”
他看着我，审视良久，闲散的目光渐渐收敛起来，“那个丫头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值得你付出一切？”
我笑，坐起来，将目光延伸到远处，“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回来救凌锦风不可吗？”
“你说过，你不爱他，是为了挑战我皇兄的权威吗？”
“我没那么无聊！”我深深的出一口气，“如果有人可以用他一生的幸福做代价来成全你，你就真的会铭记这份情到生生世世了，即便——与爱无关。”
“除了凌锦风，还有一个人对你也有这样的情是吗？”他突然问。
这个问题让我瞬间僵住，只剩下满心满脸的尴尬，只能苦笑，“我以为你会忘记这件事！”
“你知道那晚——”司徒康眉头蹙了蹙，似乎比我更加尴尬。
“我知道那晚的那个人是你！”我说，“本来我以为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可是我记得你身上迷迭香的味道。”
“迷迭香！”司徒康微微陷入深思，“也是那人给的记忆是吗？”
我笑笑，回头看他，“可迷迭香的寓意是回忆，既然是回忆就说明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应该忘记！”
“可是你没有忘记！”他不依不饶的盯着我的眼睛，让我有些心虚，“我感觉的到你对那人的感情跟对凌锦风完全不同，那——才是爱是吗？”
爱？我摘下一朵文心兰碰在手心里，可是失去根的花朵会很快枯萎，我跟异凡之间就像这花枝与花朵，已经完全脱离再不能融入彼此的生命。
“他娶了别人！”我说，“可是他却没有背叛我！”
“我不明白！”司徒康迷茫的摇头。
“算了，不说了！”我笑，却觉得这笑容的苍白。
沉默半晌，司徒康还是再度开口，“我很好奇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我抬头，看着他温和的面孔，“跟你很像，很温暖，我甚至经常会觉得在你身上有他的影子。”
“这就是你愿意接近我的原因？”司徒康突然冷涩一笑，笑的我心底一凉。
“我从没想过要利用你！”我解释，“只是每当那时我只能想到你，而且现在我知道了，你跟他是不一样的！”
他看着我的眼睛，突然就笑了，“对，我跟他是不一样的，最起码我不会为了谁付出自己的一生！”
“也许你只是还没有遇到那个人！”
他看着我的眼睛，眼神有三秒钟的凝固，然后突然妖魅一笑，“或许——我已经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