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金:
那天晚上,我坐在他的车里,听着电台的FM调频。那个有着一腔感性嗓音的女DJ这样说道:不要试图刻意去忘记你的初恋情人吧——那样只会让你更想念他。
当时,这句话让我心虚了。于是我闭起眼睛假装睡觉,好逃避这令人尴尬的话题。
后来,我真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有人抱我下车,我听到钥匙开门的细微声响。
那人把我放在大床上,替我脱下了皮鞋,然后,他微凉的唇瓣印上我的额头。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清醒了过来。我发现我的心被一种柔软的幸福感所包围了。
他的吻——竟然令我感到幸福呢。
阿金,你知道吗?也许——我想只是也许,我开始爱上这个男人了。
桑缇
“季总,这是我们公关部做好的年度REPORT,您有空时看一下。”高书雅将一个文件夹捧到他面前,笑着眨了下眼,“快到年关了,大家都很卖力工作哦!”潜台词是:看在我们这么替公司卖命的分上,年终分红时请派个大红包给我们吧!
她本以为他们和蔼可亲的老板这时会接过她的话头,可是他没有——这一次出奇地没有。他只是出神地望着电脑屏幕,顺手接过了文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季总?季总?”高书雅轻唤。老板今天很奇怪哦,该不会是为了逃避年终奖金的话题而故意装傻吧?
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几下,“季总,您在听吗?”
“呃?”季礼哲这才回过神来,“HELENA?有什么事吗?”
看吧,果然很奇怪呢。高书雅耸耸肩,“没事,我只是进来送报告而已。”
“哦。”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文件夹。奇怪,自己是什么时候接过来的?“对了,你家的猫没事了吧?”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扬起一抹歉意的笑容。
“它伤得挺严重的,断了一条腿,我暂时把它寄养在宠物医院了。”说到自己的爱宠,她难过地扁着嘴。想了想,又问,“那天晚上,桑缇没生我的气吧?我当时是迫不得已才把她一个人扔在餐厅里的,幸好有你赶去救场。”
“我想……她应该没事吧?”他说着,神情有些恍惚。
他在说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这男人实在太奇怪了。高书雅朝天翻个白眼,决定放弃和今天的季总继续对话,“没事的话,那我出去咯。”
“哦。”他随口应着,用手揉着有些发晕的头部。自从那一晚的“相亲事件”之后,他最近在工作时经常会走神,不知不觉地就回想起一年前她埋首在他怀中垂泪的情景。
当初,他为什么会提出那样一个唐突而荒谬的建议呢?原因连他自己也不甚明了。在一年前的那个午后,她脸色苍白却神情坚定地站在他面前,对他吼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那天晚上,是我勾引你的!”在那一瞬间,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他怔怔地望着那样憔悴却又那样坚强的她,然后不知怎的,那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让我来照顾你吧”。
而有一点他可以确定的是——直到今天,他都没有为此感到丝毫的后悔。桑缇是一个很需要别人照顾的女孩,而他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她——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夜的缠绵,更因为某种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切知道的原因,让他义无反顾地与她订下了那个“君子协定”,并大度地说出了“如果他回来,我会让你回到他身边”这样的话来。
可是现在,当他知道她去和别的男人相亲时,他的大度却跑得不见踪影。尽管他亲眼见到那男人很烂,而他也十分确信桑缇绝不会看上那种家伙,可是——他就是没来由地介意了。
她愿意去相亲,证明她是真的决心要忘记阿金了吧?这本该是好事来的,可是,他会忍不住去想:在她心里,他——究竟算什么呢?当她下定决心要挥别旧日恋情,却那样理所当然地绕过了他的存在,直接投向某个她甚至不了解、不认识的男人的怀抱——无可否认地,这件事多多少少伤到了他的男性自尊,还令他感觉……有一点嫉妒。
其实她的心,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停泊过吧?先是阿金,再是某个不知名的男人,而他……从来就没有机会能够真正拥有她吧?
想到这儿,季礼哲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曾几何时,他也变得这么爱钻牛角尖了?还像个初涉爱河的幼稚少年似的,为这些小情小爱的事情失魂落魄。
“季总,你——还好吧?”这时,略带笑意的女性嗓音在门口响起。
季礼哲猛然回过神,发现高书雅正巧笑倩兮地倚在门板上,冲他一眨眼,“季总,我可没离开过这间办公室哦。”换言之,他刚才发呆的糗样全被她看见了。
季礼哲立刻一凛容,“哦,HELENA,还有事吗?”
“公事是没有了,只不过——季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他扬起一贯的温文浅笑,“请问。”
“哪——我先声明,现在好工作很难找的哦,你可不能因为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就炒我鱿鱼哦!”高书雅走进来,在他桌前坐下,脸上带着几分赖皮的笑容。
“我不会,你尽管问吧。”他笑道。
“那好,我问咯:季总你——是不是喜欢上桑缇了?”
季礼哲脸色一变。
“你怎么会这么问?是公司里有什么传言吗?”片刻的怔然之后,他微皱起眉,这样问道。
“传言倒是没有啦,只是——”高书雅一挑眉,“凭我的女性直觉,我觉得你和桑缇之间好像有某种……嗯,化学作用。”她想了想,用上了这个时兴词汇。
听了这话,季礼哲不由失笑,“HELENA,你偶像剧看得太多了。”
“喂,可别小看我们女人的直觉哦,通常我的预感都是超准的耶!”高书雅不服气地道。
“那你这一次马失前蹄了。”他已经低下了头,开始翻阅桌上的文件。
“季总,别这样嘛。”她上前一把合上他的文件夹。
“HELENA,是你要我看的。”季礼哲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让你现在看嘛。”她把那文件藏在身后,“呐——这样吧,就算我替桑缇问的好了。你到底对她有没有意思啊?”她灵机一动,扯出事件女主角当挡箭牌。
闻言,季礼哲微微皱起了眉,表情有些迷茫。
“……是她让你问的?”
“哦……算是吧。”反正偶尔扯个小谎又不会天打雷劈。
“她现在人在哪儿?”
“呃?”高书雅一愣,眼珠一转,很快地便反应过来,“她啊……好像去了十一楼向底下的员工征集圣诞舞会的意见。”
“哦。”季礼哲了解地点点头,“那等她回来,我会自己找她谈。”
“啊?!”高书雅再度愣住,这一次叫得好大声。随即立刻苦起了脸,“季总,那就不用了吧?”
“怎么?不是她叫你问的吗?”他倍感奇怪地挑起眉。
“这个……还是不用了吧。你知道,她是女孩子嘛。你直接去找她谈,她会不好意思的啦。”高书雅连连摇手。开玩笑,如果季总真的去找桑缇对质,那一切岂不是穿帮了?季总这边不说,桑缇会因此而恨死她的!
“这么说,她不想知道了?”
“她不想!”她接口接得可快了。
“那——你也不想知道了?”他嘴角微扬,那双温文无害的眼似乎要看透她,令她冷汗涔涔。
“我……我当然不想了,这是季总你的私事嘛,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她呵呵地假笑着。
“那就好。毕竟我也不想让别人误会,以为我和我的下属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你也知道,办公室绯闻对女员工的身心伤害很大。快到新年了,我希望大家都相处得开心点,别让一些空穴来风的流言伤了同事之间的和气,OK?”他笑容可掬地望着高书雅。
“OK。”她连忙乖乖点头。季总连这样的话都撂出来了,她高书雅哪里还敢造次?急忙找了个借口退出总经理办公室,走进了电梯间仔细一想,才发现这个季总实在是很贼哦,三言两语就把她唬得心惊肉跳的;而他自己,却狡猾地什么都没说。
滴答,滴答,滴答……
床头柜上的荧光闹钟显示:此刻是午夜零点四十分。
桑缇一个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双眼无神地瞪着天花板。听着耳边闹钟有规律的滴答声,越听神志越清醒。
今天晚上,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今天凌晨——她是注定要失眠了。
她叹了口气,转过头看向床榻的另一侧:那里只有一只孤单的维尼熊枕在孤单的枕头上,黝黑的有机玻璃眼珠好像在诉说着:它很寂寞。
今天稍早些时候,季礼哲打来电话说,他可能要把做不完的工作带回家去处理——也就是说,他今晚不会来她这里过夜了。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她心里什么也没多想,以为这个晚上就会像以往的许多个晚上一样:她一个人吃一碗泡面,洗个热水澡,然后一个人上床睡觉。
当时,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失眠,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失眠的时候不断地想到“他”的影子。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像是有羽毛在心中搔痒,有小虫在心上啃咬。她想起一个人,任他占满她大脑的所有容量,任他的身影缠住她,无处可逃。
这种感觉……是思念吗?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已经开始思念他了吗?他不在的夜里,她已经开始牵挂他、想念他了吗?
桑缇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床榻震了一下,维尼熊骨碌碌地滚到地板上。然而她没工夫管这个,立刻跳下床,踩了拖鞋就往外跑。
她跑到玄关处换了皮鞋,又从衣架上扯下一件厚厚的大衣披在身上,然后奔出了家门。
下了楼,她立即跳上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计程车。前座司机转过头问她:“小姐,这么晚了,请问您去哪儿?”
她愣住。
凌晨一点。
季礼哲揉了揉酸痛发涨的眼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逼自己把目光投回笔记本电脑的液晶屏幕上。
年关已近,眼下正是公司事务最繁忙的时候。而他这个做人家老板的,则免不了要带头加班做个表率。光是今天一上午,他就收到十几份来自各部门的年度REPORT。而现在,屏幕上的字迹仿佛已经化作了米粒般大的小虫,在他眼前纷飞跳动,搞得他头昏脑涨。
“唔,看来我快要瞎了……”他小声地自言自语着,伸手去拿桌上的黑咖啡;正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他皱起眉头。打劫?没听说过打劫还彬彬有礼地按门铃的。
这时,门铃再度响起,似乎来人性子还挺急的。于是他快步走过去开门。门一开,他顿时愣住了。
“小缇?怎么是你?”
门外站着的女子正是桑缇。她整个身子包裹在一件厚重的大衣里,长发散乱,嘴唇冻得有些发紫。她瞠大眼睛看着他,却不说话。
季礼哲连忙把她拉进来,眉宇间浮起淡淡怒意,“你搞什么?外面这么冷,你穿成这样就出门了?”
说着,他一把拉下她的大衣,不意外地看到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睡袍。
“我……”桑缇咬着下唇,怯声道,“我身上没带钱……计程车还等在下面。”
什么?他眉一凛,“桑缇,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兴许是气糊涂了,话没说完,他居然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这个女人啊……还真是无法不叫人担心呢!
“好了,你先穿我的毛衣吧。厨房里有热水,自己泡杯牛奶喝。”他说着拿起桌上的钱包朝她扬了扬,“我去去就来。”
“哦。”桑缇低声应着,在沙发上坐下来。刚要伸手去拿他喝过的那杯咖啡,他警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放回去。你胃不好,晚上只准喝牛奶。”
“哦,知道了。”她吐吐舌头,把手缩了回去;心头,泛起浅浅的甜蜜涟漪。他果然是最关心她的呵……
他走后,她走进卧室,找到他平常穿的那件横纹套头毛衣,将它抱在怀里。闻着上面属于他的淡淡男人味道,她的胸口热了。
她想:她的心,正一点一点地陷进他所给的温柔里,无法自拔,无法出离。
她想:也许,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啊……
当季礼哲付了计程车钱,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抱着他的毛衣出神的景象。
他觉得有些好笑,走上前去抚了一下她的肩头,“毛衣是用来穿的,不是用来抱的。”
“啊,你回来了。”桑缇转过身,看见了他,俏脸微微泛红。
“你不冷吗?”他挑眉看着她。
“还……还好啊。”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有……一点点冷。”
季礼哲点点头,“那我把空调的温度调高几度。”他拿起遥控器摆弄。
“哦。”她再度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季礼哲微皱起眉。她今天看起来……似乎很奇怪呢。嘴角一直挂着那个若有若无的笑容,脸上泛着红霞,而且时不时地在发呆。
“小缇?”他轻唤了她一声,待她终于从迷梦中回神后,才正色地问道,“你今天为什么来?”
桑缇怔了一下。对哦,她今天为什么来?当她一时冲动地跳上那部计程车、司机问她这么晚了要去哪里的时候,她为什么会不假思索地说出他家的地址呢?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变得这样任性了?好像一个热恋中的小女人,一定要每时每刻黏在男友身边才能心满意足……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她惊了一跳,回过神来,见季礼哲正定定地看着她,她连忙扯起一抹笑容。
“哦,我想你在加班,很辛苦,所以……就想陪你一起加班。”这个理由……还说得过去吧?
“小缇,你已经下班了。”他浅笑,拉她到沙发上坐下,“我不能让你陪我一起加班,有些东西你做不来。而且你身体不好,不可以熬夜到太晚。”说着他看了眼时钟,已经一点半了。
“可是……我想做做看。”她眼神恳求地望着他。今天晚上,就破例让她任性一次吧!她好想彻夜陪伴在他的身边,近距离地凝视他认真工作的样子……
因为今天晚上,她的心情与往日不同啊……特别倚赖他,也特别需要他的陪伴……
见她眼神又飘忽了,季礼哲有些不赞同地拧起眉。她今天是怎么回事?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却硬是逞强地要熬夜陪他。
思忖片刻,他叹了口气,“那这样吧,你先到卧室里睡一觉。我做完了事就来陪你,好不好?”
“我不想睡觉。”她仍是摇头,声音中竟有几分撒娇。
“你……”他没辙地瞪着她,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中也带着宠溺,“小姐,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她转着眼珠想了片刻,唇边泛起一抹俏皮的笑意,“我想睡这里,看着你工作。”她拍了拍身下的沙发。
“不行,会感冒的。”他立即反对。
“不会的,我没那么虚弱,而且我根本不会睡着。”她是一门心思打算失眠到天亮了。
“去卧室里睡。”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我才不去呢。”她小声地回答,同时吐了吐舌头,好像是故意挑衅。
“你说什么?”季礼哲蓦然眯起眼。他没听错吧?一向温顺客气的桑缇居然会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还吐舌头?简直像极了小女孩在发嗲耍赖!
他一时有些迷惑了。今天从进门开始,她就一直表现得很怪异,一会儿红着脸发呆,一会儿又娇滴滴地发嗲。她究竟怎么了?
他想了又想,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况且一大堆的公事还在等着他。他只好妥协地点了下头,“那好吧,你就在这里躺一下。不过可别真的睡着了,会着凉的。”他回到电脑前消掉屏保,继续工作。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桑缇半躺在真皮沙发上,怀里抱着他的毛衣,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直盯着他。季礼哲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但他仍是让自己的全副心神专注于电脑屏幕上。
这时,桑缇突然开口:“我们来打个赌吧,赌你一定会比我先睡着。”她已经看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季礼哲啼笑皆非地叹了口气。在堆积如山的工作面前,他决定暂时忽略她今天的怪异言谈和举动。他一手操作着鼠标滚轮,随口应道:“好呀。”
室内再度安静下来。
很快地,一个小时过去了。桑缇的两只眼仍然睁得大大的,而季礼哲——他趴伏在电脑前面,眼皮已经耷拉了下来。
他——睡着了?真的睡着了?桑缇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办公桌前,凑近了看他。
他闭着眼,神态安详。俊美的脸庞仿佛电影中的定格画面一般,一动不动,好看得不似真实。她就这么瞧着他,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心底,有某种柔软情绪在缓缓发酵。逐渐地,那情绪膨胀起来,涨满她的心房,叫她忍不住俯下脸去,在他左边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
这是一个只持续了零点零一秒的短暂的吻。然而,在吻了他以后,她的心跳得好快,她的脸颊无可遏制地烧红了。她害臊地捧住脸,想了想,又偷偷地笑了起来。
她没有发现,那原本看似在熟睡的男子悄然睁开了眼,缓缓地,眸光中浮起一抹淡淡的错愕以及……某种不知名的复杂情绪。然而,一秒钟以后,他又悄悄地闭上了眼睛,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地,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在这个城市,圣诞节的脚步近了。走在街上,到处是漂亮的铃铛、星星和棉花糖一样可爱的粗体字“MERRYX’MAS”。
而对“程氏”的员工们来说,圣诞节的来临不仅意味着他们要比其他企业的员工多放两个礼拜的带薪假,更意味着他们会收到上司的大红包和参加一年一度的圣诞狂欢舞会。
这会儿,桑缇的面前正堆着四个大大的纸箱,那里面装满了从各楼收集来的关于圣诞狂欢舞会的意见。
坐在她对面的高书雅伸手从纸箱中抽出一张,看了看立刻丢下,“切,老套。又是交换礼物。”
桑缇唇边带笑,“虽然老套,但是大家都很喜欢呀。”
从几年前开始,“程氏”的圣诞晚会上就少不了“交换礼物”这一项活动。到如今,这几乎已经成为“程氏”内部一项不成文的规定了。所谓“交换礼物”,是让所有人都准备一份礼物给某个不知名的异性同事,然后在圣诞夜当晚用抽签的方式决定礼物的归属。
这个游戏虽然老土了点,却也给大伙带来了不少的惊喜。去年的晚会上,就曾有女生抽到漂亮的七彩宝石手镯;现在,她已经和那个送出手镯的男同事结婚了。
“哈,今年谁收到我的礼物,一定会气得当场吐血身亡。”高书雅像是想到了什么,掩着嘴“格格”娇笑,“我决定了,我要送猫沙,呵呵。反正现在阿咪还寄养在医院里,家里的猫沙太多了我用不完。”
桑缇跟着扬起浅笑。圣诞节收到猫沙,的确是够气人的。还好礼物只送给异性,她不会那么倒霉抽到书雅的那份。
“桑缇,你想好送什么没?”高书雅问。
“我哦……还在想哎。”她歪着头。
“不会又像去年那么老土,送盒一千块拼图之类的东东吧?”高书雅揶揄道。
“我才没有老土……”她脸红了。她知道自己的品位永远停留在学生阶段,不过书雅也不用这么取笑她吧,她自己决定送猫沙又好到哪里去?
高书雅没发现她的尴尬,很快岔开话题:“对了,你猜季总今年会送什么?去年圣诞节他送出的那副猫眼石耳钉可真是极品,你看市场部那个收到礼物的小女生开心得跟什么似的。”她撇了撇嘴,又道,“我觉得季总这个人哪,一定对女人很有手段,看他选的那些礼物就知道了。”
“是……是吗?我……我不知道哎。”她有些结巴,附和地傻笑着。
“拜托,你当了他这么长时间的秘书,难道是当假的吗?”高书雅白她一眼,继续臆测道,“他这么会哄女人,一定有不少女人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那……那倒没有吧?”冷汗滑下额角,书雅的话让她越来越不自在了。
“我看就有。”说着,高书雅从纸箱里抽出另一张意见单,看了看,大声朗读出来,“建议:在午夜零点的时候让季总献吻。”然后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这个花痴女!本公司那么多女员工,就算季总同意献吻,难道会献到她头上去?”
“这个……还是不要采纳比较好。”桑缇脸色有些尴尬,伸手去拿高书雅手里的纸,而后者却倏地往后一躲,贼笑道,“干吗不采纳?我觉得很好玩儿耶!比‘交换礼物’好玩多了!”
听了这话,桑缇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晕。她太了解书雅了,这女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优雅端庄的OFFICELADY,可实际上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想想看,她连猫沙都敢送了,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书雅,你不要闹了,这样……不妥的啦。”她想抢回那张纸。
“咦,怪了,你干吗这么紧张?瞧瞧,脸都红了!”高书雅笑得贼兮兮的,一手指着她,突然暧昧地冲她一挤眼,“你该不会是担心季总到时候会抽到和你接吻吧?”
“你胡说什么呀!”她又羞又恼,急得直跺脚。
“啊——要不然,你是担心季总会去吻别人?哈,我知道了!你在吃醋对不对?”
“书雅!”她大叫,奈何这样的音量根本阻止不了高书雅继续开她玩笑的决心。
这女人仍然兴奋地说个不停:“你放心,今年的舞会我是司仪嘛,我到时候小小地作个弊,一定会帮你得到季总的‘俊男之吻’的——”
“高——书——雅!”她真的生气了,赌气地反问,“如果季总抽到的人是你呢?难道你就会欣然地接受他的吻?”她就不相信她会!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我会啊。”片刻后,高书雅竟然这样回答她。
“什、什么?你会?”桑缇快要昏倒了。
“为什么不接受?反正他是个帅哥嘛,我又不吃亏。”
“可、可是你有男朋友了啊!”她急得结巴了。
“那有什么关系?做游戏而已,我HONEY他会理解的啦。”高书雅耸耸肩,仍是一脸无所谓的笑容。
而桑缇却是一丁点也笑不出来了。她知道书雅说的是真心话。以书雅的个性,她绝对不会在乎自己吻的是谁,只要玩得开心就好。
可问题是——书雅可以全然不在乎,她却不能啊……
她想起季礼哲,想起他那好看的紧抿嘴唇,接着想起了那天凌晨在他家书房里的那个短暂的吻。在那一刻,她是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啊,才敢在他颊边轻轻地碰上一碰,可是现在,书雅却执意地要把它当成游戏,把它看得那样轻率,想得那样容易……
她猛地站起身,冷着声音道:“随你的便吧。反正你是司仪,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了。”然后,她快步走出了公关部的办公室。高书雅在身后叫她的名字,而她赌气地没有回头。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可是,她就是生气,很气很气。似乎有关季礼哲的一切,在她心里都变得越来越为重要,也越来越……让她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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