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老太爷给夫人的陪嫁可以说相当丰厚,为了渡过难关,舅老爷曾经亲自去秋府向老爷借钱。结果,却被老爷一顿奚落。还说他们是商户,上秋府的门简直玷污了他们的门楣。舅老爷被气个半死,在建康病了好几天。夫人知道后,心急如焚。奈何,她的嫁妆全都贴了府里,要不就是被老爷用来买仕途,手里的银子也所剩不多。她东拼西凑的也只有500两银子,要不是有了姑娘你,老奴拼死劝着夫人,恐怕最后那十二箱嫁妆也被夫人给典当了。”
“舅老爷在建康生了病,见夫人只拿了500两银子过来,当下也以为她和老爷一样,嫁到了建康就看不起他们了。气的他连500两银子也没拿,连夜就赶回了太府都。”
“唉,夫人后来郁郁而终,弥留之际总说对不起舅老爷他们。她心里有多苦,只有老奴知道啊!”罗嬷嬷说着老泪纵横。
真没有想到她的便宜父亲是个那么恶劣的人,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不帮助人家也就算了,怎么还落进下石?
秋筱叶自青涟手里拿过手绢递给罗嬷嬷,罗嬷嬷擦了擦眼泪,又说道:“舅老爷回了太府都后,所有的人都举债上门,老太爷见他没有借到钱,那些人又不依不饶的上门逼债,一时气火攻心,当晚就去了。老太太伤心过度,第二天也跟着去了。”
“崔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自顾不暇。夫人见自己帮不上半点忙,老爷又不准她回太府奔丧,有些事儿,夫人只有隐忍着不敢麻烦舅老爷他们。唉,说起来夫人当年的病,那场大火不可说没有关系。”
“最可恨的是我爹!”秋筱叶气的说道。
罗嬷嬷诧异的抬头,捂着她的嘴,道:“姑娘,这个话可不能乱说。子不言父过,被外人听去了,还不知怎么编排姑娘呢。”
是,秋筱叶知道,万事孝为先。可是,秋老爷这样的人,她真的很难从心里上认同是她的父亲!
“嬷嬷,当年去建康借钱的人可是二舅舅?”
“是的,就是二舅老爷。”
难怪,今天一家人都齐了,就是他没来。
今天虽是初次见大舅舅他们,但是秋筱叶却从心底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这和在秋府不同,在秋府她觉得自己始终是个外来客,随时都会离开。可是,在这里,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大舅舅他们的内疚和来自他们的关怀,是只有亲人间才会有的温情。如果,崔氏临死之前都不能释怀没能帮助外祖家,那么就由她这个女儿来完成吧。
晚上,家宴时,二舅舅也来了,但相比较大舅舅和三舅舅而言,态度冷淡,也只是在秋筱叶行礼之时“嗯”了一声,点了点头,之后就没有理过她。知道其中有误会,秋筱叶也不介意。回到女眷的桌子上,和表姐表妹们一处。
外面是男人一桌,宇文楚也被邀请在列。酒过三巡后,崔灿正在讲路上发生难民暴动的事儿。大舅舅立即起身对着宇文楚长长一揖,非常感谢他救了儿子和外甥女的性命。宇文楚谦笑着让过。
“真没有想到西南那边居然发了那么大的水。”
“是啊,今年的粮食又要涨价了。”
“现在关外草肥水美的,匈奴倒是退了兵。没想到西南那边又发了大水,唉,真是多事之秋啊。”
“关外是暂时平静了,可我听说东北那边有蛮夷来袭。平地不安稳呐。”
“唉,平王病危又远在建康……不过,平地有他两个兄弟坐镇倒也不用多虑。”
“只怕那些蛮夷骚扰边境的,平地打起来没有个一年半载的也平息不了。平地向来不盛产粮食,这打起仗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西南又遭了大水,今年的粮食只怕比金子还贵了。”
秋筱叶原本在屏风后面和那些姐姐妹妹轻声说话,听见外面传来“平地”“粮食”两个字的时候,耳朵不知不觉的竖了起来。
“景儿,你岳丈家可屯粮了?”二舅舅问。
“这,我也不知。”崔景摇了摇头。
“景儿,你也别一天到晚的弄什么诗词,这生意场上的事儿,也该知晓。”二舅舅沉声说道。
崔景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看来对于这种说教习以为常了。
“唉,崔家也就他学问好些,还是让他潜心研究学问。这生意上的事儿,不还有崔灿哥儿几个吗?”三舅舅劝道。
秋筱叶的眼珠子转了转,心思开始活泛开。
又是一巡酒后,家宴才结束。
回到了蔷薇院,莲玉早就让小丫鬟准备好了热水。春燕一直在院子门口伸长着脖子往外看,见前面有盏灯笼过来,立即走上去殷情的笑着。
“三姑娘回来了?婢子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
秋筱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越过她往屋里走去。春燕咬了咬牙,小碎步的跟着。
这次去正院参加家宴,秋筱叶带了青涟和罗嬷嬷,莲玉留在院子里。听见了响动,她迎了出来。
“姑娘回来了?”
“嗯。”秋筱叶点了点头,夸张的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
莲玉“扑哧”一笑,脱掉了她身上的薄披风,道:“姑娘吃吃喝喝的还嫌累呐?赶明儿要是有这样的好事,姑娘若是累着了,让婢子去吧。”
“就你嘴贫!”秋筱叶说着对罗嬷嬷道,“嬷嬷回去歇着吧,这里有莲玉她们呢。”
罗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