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头上绑了条汗巾,哼哼唧唧的歪躺在炕上。苏萍一阵风似得卷了进来,拉着大太太的手,急急的问:“娘,娘。李嬷嬷不就送了四个丫鬟,为何就被祖母打杀了?娘,那小贱蹄子究竟是什么人?”
大太太听了她嘴里不干净的话,吓的赶紧坐直了身子,捂住了她的嘴。
“我的小祖宗哎,都这样叻,你怎么还说这样的话?”
苏萍拉下大太太的手,眼圈红红的说道:“娘,那个人真的和爷没有点儿关系?府里两位老祖宗恨不得将她当菩萨供起来,难道不是爷在她后面撑腰?”
大太太不屑的笑了一声,“就算她那样子长得再狐媚,也没有我女儿身份尊贵。真当和爷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她和你也是泥和云的区别。如若她真的是个好的,爷怎么会以老太太侄孙女儿的名义送进咱府里?放心吧,她也就是一张脸长得好了些罢了,旁的有什么比得上你的?”
苏萍听了她母亲的说辞,心里的担忧淡了去,脸上重又笑开了。
“娘,等我做了平王妃,苏府还是你的。”
大太太哈哈的笑了笑,“可不就是,我女儿以后是平地的主子,莫说一个苏府,就是十个苏府,我都不放在眼里。先让苏三和苏四得意一阵子吧,到时候她们是圆的还是扁的,还不都由我说了算?”
苏萍得意的一抬下巴,好像此刻她已经嫁进了平王府。
苏府各房发生的一切,秋筱叶自是不会知道。此刻她手里拿了一张小小的纸条,那是青荷秘密送过来的。上面说,在建康府自己那个替身被萧彧临幸之后,得知她又要赐给祁襄当贵妾,一时羞愤难当,已经自尽了。祁襄知道他所爱的姑娘死了之后,不顾众人的劝阻,提着银枪一路杀进了皇宫,却不小心将云慕离刺伤。萧彧大怒,当庭鞭笞祁襄五十之后,收押入监。燕王妃递了牌子进去见过太后,依旧无法救出祁襄。最后,还是慧真长公主求情,萧彧才没有被杀。秋府满门抄斩,行刑日在年后。
她忽然觉得寒意一阵一阵的自心底袭来,即便她坐在烧得暖暖的炕上,怀里抱了暖炉,还是抵挡不住侵入骨髓的寒意。她呆呆的,似乎血液也冻住了。秋府于她而言没有任何亲情,可是那一门好几百人说杀就杀,还是让来自和平年代的她有些无法接受。
还有那祁襄,居然会为了她而提抢明目张胆的要刺杀皇上。在他拿枪闯入皇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欠了他一个永远也还不了的债。他这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啊,他这是要殉情啊。
她忽然觉得屋中非常闷,让她喘不过气来,捂着胸口她呼呼的喘着气。心中自有股说不出的涩。
可是,情这一字,终究是自私而不能勉强。她的心里已经接受了平王,却怎么也纳不了另一个男子。即便他也是这世上最出色的人。
他的债,她注定要背负一生而无法偿还了。
“姑娘,姑娘……”
青衣看着脸色发青的秋筱叶,有些担心的轻声叫了几句。
“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平了平心绪,“青衣准备笔墨。”
“是的,姑娘。”
青衣刚刚应下,夏初等人就已经准备好了。
已经许久没有练字了,青荷这一张密报着实让她吃了大大的一惊,搅乱了她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湖。她需要好好的静静。
丫鬟们都屏气敛息的不敢发出声音,秋筱叶伏在书案上,静静地写着字。
一个时辰后,她给青荷写了一张回信。
“如若可以,请保秋容华,保住秋府一条血脉。”
她想这是她唯一能为秋府做的一件事了,也算是占用了这具身体的代价。
她靠着窗口,看鸽子振翅飞远,心中有说不出的怅惘。她恨她那个便宜父亲无所不用其极的利用,她恨秋府没有一点亲情。可真的想到他们全都要被问斩,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而且,祁襄触犯了皇家威严,以萧彧变态的性格,居然没有当庭杖杀而只是杖责五十收监,总让她感觉到不太对劲。萧彧这个人锱铢必较,怎会如此就放过祁襄?他想从祁襄那里或者说从燕地那里得到什么?
平王府听涛院的瑞安堂,李太妃穿了刻丝枣红色吉祥云纹缎子袄,勒了花开富贵的抹额,歪在炕上,手里转着一串沉香木的佛珠。
“爷,万福!”门口传来了丫鬟清脆的请安声。
李太妃手一顿,双眸突然睁开,闪现出一抹喜色。随即,立即闭上了,像是浑不在意,手里依旧转着那串佛珠,只是频率比起之前来,稍稍快上了些。
厉嬷嬷已经快步上前,掀起了厚厚的帘子,霎时一股清新之气随着平王而来。
“儿子给母亲请安。”平王像是个木偶一板一眼的施礼,他的眉微微拧着,有些不耐烦。
“身子好些了?”李太妃双眼未睁,问的话也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样。
“好些了。”平王的声音如这腊月之寒,没有一点温暖。
“早膳用过了?”李太妃又问了句。
“用过了。”
“嗯。”李太妃闭着眼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感觉到平时母子两个经过这几句对话后,应该早就离开的平王像是根本就没出去,李太妃的眼慢慢的睁开了一条缝。
“有事儿?”
“儿想请示母亲,儿将在腊月二十六大婚,母亲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