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是女儿回门的日子。一大早,平王就陪着她回到了苏府。刚进二门,苏三太太带着李小婉就在那里迎着了。秋筱叶下了软轿,亲热的拉着李小婉的手,不让她跪下,一起进了松鹤堂。一见她进来,所有的女眷都起身跪下行礼。
“老祖宗,各位夫人不必多礼。”她笑着虚手一抬,没有让她们跪下,
苏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细细的问这问那,几位夫人也凑趣的说笑着。
“叶儿啊,老祖宗有一事想要麻烦于你。”苏老夫人笑呵呵的说着。
“有事老祖宗吩咐便是,哪用得上麻烦不麻烦的?”
“叶儿也知道,府里的五姑娘过了年十六了,我瞧着南山徐府的嫡长子挺好的,叶儿能和爷说说,让他当个保山吗?”
徐府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要平王亲自出面说媒?她之前也听说,这个五姑娘苏萍也是王妃热门人选之一。莫非,苏老夫人这样说起来是为了宽自己的心?
在座的苏大太太和苏萍一听老夫人的话,当时就忍不住了,这没声没响的怎么突然就要把五姑娘嫁给徐府?为何不让她进府当侧妃?徐府再怎么尊贵总是没有王府门第高。
苏萍腾的一声站起来,执拗的说道:“老祖宗,我不嫁!要嫁,我只嫁王爷!”
她一言出,四下皆静。
苏萍指着秋筱叶的鼻子,大声说道:“她有什么好?来路不明的落魄女子而已,怎配和爷站在一起?纪姐姐也说了,她就是个什么事都不会的,就连内宅之事还要爷处处挂心着。我比她强上好几百倍!”
她的话一落下,屋内有个身穿鹅黄色衣裳的妙龄女子,脸色刷的变白。苏老夫人脸色气的通红,拿起拐杖就挥过去要打。苏大太太的脸色已经泛着青灰,死死的拉着苏萍的手要她跪下认错。
秋筱叶冷眼看着这一处闹剧,这苏府五姑娘和她打的交道虽然不多,但也知道并不是个白痴的人。今日的话,肯定有人唆使。她把目光投向那个鹅黄色衣裳的女子,还梳着少女的发髻,五官并不出众,难得的是一身气质,婉约而不失大家之气。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纪姐姐?姬泾岭的媳妇是她什么人?
她看着倔强的苏萍,和想打却真没打下去的苏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冷笑。真的以为我从苏府嫁出去,你们就是我的倚仗,什么都得听你们的?
“五妹这话说得好,咱们爷不要说平地就是放眼整个大周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五妹有这样的心思也不足为奇。”
她淡淡的开了口,苏老夫人拿着拐杖的手突然放了下来,苏大太太拉着苏萍的手也顿了顿,苏萍更是满怀希冀的看着秋筱叶。
“不知道,苏大太太今日唱的是哪一出?”她突然厉声一问,身上顿时散发出一种无可比拟的气势,“五妹年纪小没有出过闺阁,这种幼稚之语说好听是天真,说难听就是没有羞耻之心!大太太平日是怎样教导五妹的?那些女戒呢,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要传出去,苏府的书香门第也会因为五妹的一番话而被玷污!五妹今日说的话,即便是那些勾栏里的姐儿们都羞于启口,莫要说我们这些听的人都要遮上一遮了。”她停了一下,“不过,五妹的这个性子,倒是与那些游走江湖的墨侠们十分相像。”
苏老夫人的脸色白了青,青了红,手中的拐杖终于重重的落在了苏萍的身上。大太太想栏又不敢拦,秋筱叶方才的一番话已经将苏萍与那青楼女子相比拟,不,她说五姑娘比她们还不如。她的身子晃了一晃,五姑娘的闺誉已经彻底毁了,不要说进王府,不要说嫁进徐府,恐怕再也没有人会娶她。她恨恨的看向秋筱叶,一接触到她眼里冷冷的目光,想起她提起的墨侠,身子又颤了颤,头很快的低下去,她并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即便她没有爷,可是她还有三千墨侠。
苏萍何曾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过?莫要说打了,从小到大,即便一个头发,苏府里的人都不舍得她掉下。
“老祖宗,为何打我?为何打我?她说我连一个妓子都不如,她辱我,欺我苏府,该打的是她,是她!”
苏老夫人打的更狠了。秋筱叶冷笑了一声,这个苏萍简直就是白痴,说她是白痴都还侮辱了白痴群体。
“老祖宗,大过年的,童言无忌,何必动怒?”
完了,完了。苏老夫人心里哀嚎,先是说五姑娘不如妓子,现在又说她的言语如稚童,五姑娘过了年十六,怎可能是稚童?她那话分明是说她的脑子如稚童一般。
“拉下去,拉下去!莫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拉下去!”苏老夫人高声尖叫,因为情绪激动声音都变了调。
苏萍被拉下去了之后,苏老夫人突然重重的跪在了秋筱叶面前,她一跪,屋子里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王妃,是老身教导无方,让王妃看笑话了。”
这一次秋筱叶并没有阻止她们下跪,她静静的看着跪面前姹紫嫣红的一群女人,心里突然有些腻味。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她过门不过几天,就想着法子往鸡胸小白鼠身边塞女人。她们是觉得他太强悍自己满足不了,还是觉得她好欺负?
她看了一眼青衣,青衣上前扶起了老祖宗,笑着说:“五姑娘年纪小,老夫人慢慢教着就是。王妃是个宽厚的人,哪能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苏老夫人扶着她的手起来,倒也不敢再坐到她身边,而是挑了个下首的位置坐着。她起来后,青衣又让那些女眷都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