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容华再次对她深深的一揖,“多谢阁下的救命之恩,容华无以为报,日后若是有用得到容华的地方,不论刀山还是火海,容华决不推辞!”
秋筱叶笑了笑,“哪里就有那么多刀山火海让你跳?你好好的活着就是了。”她有些怅茫的说道。
秋容华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阁下能否告知究竟是谁要救我?”
“故人罢了。”
说着,她起身离开了。她与秋府的一切就此了结,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建康,天牢。
这是一座水牢,光线从高墙上的几个小孔中偷偷的照入,里面昏暗一片。一阵阵刺鼻的臭味熏得人欲呕,水中不时有老鼠哗啦的游过,在水面拉起一条长长的水线。偶尔有不知名的虫子也来凑热闹,扑愣着翅膀在水面翻滚。
四面墙上拴着长长的铁链锁住水中的一个人影,随着他无意识的动作,铁链发出一阵阵哗啦哗啦的声响。他的背上有数道鞭痕,有些已经开始溃烂化脓。长长的发胡乱的披散着,头上爬满了虱子。他的头耷拉着,身形消瘦,若不是铁链无意中发出的声音,你会以为这只是一具尸体。
铁门咯吱咯吱的响起,男子下意识的顺着声音转过头去,血污和肮脏凝结在他原本帅气的脸上,双眼空洞而木然,没有了一丝生气。
开门的是一个牢头,嘴里嘟嘟囔囔着,一手捏着鼻子,另一手拎着食盒,十分不情愿的走进来。
“喂……吃饭了。”
牢头朝里面喊了一声,将手里的食盒朝地上一扔,也不管里面的食物是否会倒出来。喊完之后,像是怕里面的人会突然逃出来一般,一个闪身,铁门又咯吱咯吱的关了起来。
食物的味道立即引来一群硕大无比的老鼠,吱吱的叫着奔着食盒而去。水里面的人,愣愣的转过身,看了老鼠一眼,好半天才理解牢头的话。铁链哗啦哗啦的响着,他的动作迟缓无比的淌着水往食盒走去。
老鼠们见他走过来,并没有哄散,依然自在的吃着食盒有些发臭的馒头和一碟黑乎乎看不出什么的菜。男子拨开一只老鼠,从它的爪子下拿出一只馒头,往嘴里塞。直到慢慢的嚼出味道来,肚子才发出咕哝的响声,他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肚子真的是饿了。上一次吃东西是什么时候呢?他记不清了,这里没有日夜之分,他也不知道自己呆在这里究竟有多久了。
那他还记得什么呢?他问自己。
拿着馒头的手顿了顿,木然的双眼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让他整个人有了些生气。
他记得,水缸里少女面纱滑落时露出的羞窘之色;他记得,少女淡淡茶色琉璃般的亮眸,单纯清澈;他记得,少女食指竖在唇上俏皮的神色;他记得,湖上小舟,少女撑着伞的静好;他记得,少女亲手做的糕点香味,甜糯而不腻就像她说话特有的江南之味。
他淡淡的回忆着,嘴角不自主的露出一个笑容,手里发臭的馒头似乎有了那糕点的香味,他胡乱的往嘴里塞,生怕慢了一点,那馒头就会被那一群老鼠给抢走。吃得太急,馒头又太干,他被噎住了,伸长脖子想要咽下,却卡的更难受。他捶着胸咳了起来。一声一声的咳嗽声回荡在水牢里,老鼠们警觉的停了抢食的动作,突然吱吱的叫着一哄而散。
铁门再次咯吱咯吱的响起来。
“襄儿……襄儿……”
急切而心疼的声音由远而近,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襄儿……襄儿……”
铁门大开,明亮的光线攸地一下照亮了水牢。卡在喉咙的馒头终于咽了下去,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突然而至的光明猛地刺痛了他的双眼,他不得不闭上了双眼。一个暖暖的怀抱抱住了他,嚎啕大哭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响起。
“襄儿……襄儿……”
燕王妃看着昔日意气风发,俊朗如玉的儿子居然被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心痛的不能自已,抱着他痛哭失声。
“母妃?”
许久不成说话,他的声音嘶哑,发音都变了调。
燕王妃更加搂紧了他,不断的点着头,“是,是,是。母亲来接你了。”
祁襄僵着身子,木偶般的转过脸看着她身后的一大群人。
“您来接我?”
一个穿着二品官服,留着山羊青须的官员笑呵呵的对着他一揖,道:“燕世子,皇上已经赦免了你的罪。令堂正是来接你回府的?”
“对,对。”燕王妃忙不迭的点着头,“母亲来接你回去。”
祁襄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低垂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厉芒。
“来人!”官员高叫。
牢头立即颠颠儿的跑进来,弯着腰对他施礼,巴结的说道:“大人有何吩咐?”
官员忍住恶心,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馒头,踢了踢,问:“你们就给燕世子吃这个?”
牢头看了一眼地上翻到的食盒,关在这里的人不都是吃这个的吗?关进这里的人不论他以前是皇亲贵胄还是权势滔天的大官,那都是被皇上遗弃的人,死对他们来说都是解脱。不过,他偷偷的瞄了一眼盛气凌人的官员,又看了看紧紧抱着祁襄的燕王妃,背脊上爬上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本能的嗅到了危险,这个燕世子是第一个被关进这里还能出去的人。
官员没有听到他的答话,狠狠踹了他一脚,“你们就给燕世子吃这个?”
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