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有个穿着桃红夹袄的高挑女子走了进来。珍珠见了立即屈膝行礼,拿着针线篮子走出去了,还仔细的把房门带上。
原本斜倚着的范姨娘坐正了身子,问:“南边有消息了?”
那女子脸上是少有的认真神色,她是范姨娘的另一个丫鬟,名字就如她的衣裳一般,叫做桃红。
“回主子,有消息了。和我们当初猜想的一模一样。”
范姨娘突然桀桀怪笑起来,让她原本温婉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狰狞,“李贞一定不会想到,她儿子娶的竟然是燕世子的侧妃。桃红,你说怎么办呢?我都等不及好戏开锣了。”
桃红低着头并没有回话。
范姨娘笑了一会,吩咐道:“去,和徐蓉说一声,别光会在一旁看着。她想让自己的儿子承爵,也要拿出一点诚意来不是?”
“是的,主子。”桃红领命而去。
桃红走了之后,范姨娘又躺了回去,整个人看起来无比怠懒,她翘起戴着指套的尾指,像是在欣赏一件世上稀有的珍品。
“李贞,上次是你儿子命大,居然能够找到人解了美人心。但是,这次,你儿子的好运气就到头了。你说,你儿子要是这次不死,怎么对得起我那没有出世就被你杀了的孩儿呢?”
李太妃并不是老平王的元配,曾经也是个妾室,是贵妾。只因老平王的嫡王妃去世,没有留下一个子嗣,而李太妃的母族是平地的望族,又是最早生下儿子的妾室,这才由老平王将她抬为王妃。当年的王妃之争,可谓腥风血雨。只不过,那时候府里的老人们早就被老平王撵的撵,卖的卖,全都打发了,并没有几个人知道。
有一事,范姨娘想不通,究竟是谁解了姬泾元的美人心之毒?建康那边始终没有消息传来,这个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灵州的战役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匈奴长途跋涉,在灵州呆久了,就有许多士兵水土不服,许多人开始上吐下泻起来,由于得不到良好的治疗,很多士兵都病的奄奄一息。平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连夜督战,姬泾河亲率五万兵马突袭。匈奴人仓促应战,死伤无数。且战且退,姬泾河趁胜追击,将匈奴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赶出了灵州地界之外。
这个时候已经进了五月,离答应秋筱叶回去的日子整好三个月。
姬泾河将头盔拿在怀里,他的下巴已经长出了青青的胡渣,未经通传他就进了灵州府衙后院的主屋。
“大哥,你这是干嘛?”他有些疑惑的看着屋子里的行礼。
平王正在看秋筱叶写给他的书信,听见他的声音,头也未抬,说道:“这几日,你幸苦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咱们转移阵地。”
“转移?”
“嗯。如今士气如虹,你我当然要一鼓作气势如虎的将匈奴手里的几个州郡给夺回来!”
“是,大哥!”姬泾河认真的回道。
半天后,平王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他,问:“你怎么还不准备准备?稍后大军就要开拔了。”
姬泾河沉默了一会,像是鼓足了勇气,问道:“大哥,嫣然表妹……她安全的到达了吗?”
平王从书案后面走出来,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小河,嫣然这个女子并不是你的良配。那样的女子,实在不配做我们姬家的媳妇。”
姬泾河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大哥。只是有些东西明白是一回事,真正要放下也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他抬起头,“放心吧,大哥。我明白的,我只是想要问下她现在是不是安全了,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表妹。”
平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她已经在王府了。你嫂子来信说,她的病已经痊愈了。”他嘲讽的一笑,他的母妃就只会整生病这一招。想起秋筱叶最近的几封信,他不知不觉的有些背脊发寒的感觉。她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嗯,虽然她是个霸道的人,醋劲又大,只想自己一个人霸着他,但是,李嫣然那件事说起来,自己应该没有做错什么吧?那个,她扑上来的时候,自己也是始料未及的,这个筱叶知道了,应该不会生气吧?
话虽这样说,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恨不得,马上飞回去向她解释。
他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沉着脸,看着姬泾河说道:“你知不知道,那晚她在我屋里还点了情香?若不是田川在,我就要被她害死了!你以后都不许再惦记她!”
姬泾河脸色一白,情香,她怎么会用妓馆里的招数?还是这种霸道的催啊情啊香。他的心又是一痛,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眼角滑下一滴泪。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平王低叹了一声,“回去赶紧收拾收拾!”
姬泾河睁开眼,手背胡乱的在脸上一抹,严肃的说道:“是!”转身离去了,心中的痛苦被他深深的压下去。
建康,皇宫。
云慕离高坐在屋顶上,盘着的双腿上放着一架琴,琴声像是淙淙流着的溪水,在皇宫中回响。
萧彧站在银杏树下抬头望着上面那个谪仙的男子,痴迷中有一丝阴霾。
一曲终,云慕离看见了树下的萧彧,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未起身,也没有请安。修长的手指随意的在琴弦上游走,并未理他。萧彧猛地飞身上了屋顶,走到他身边坐下。
“如此俯瞰整个皇宫,才有天下唯我独尊之气势。”
云慕离闭着双眼继续享受着春风的清坲,整个人像是已经陶醉在其中,好似要与那风儿融化成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