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秋筱叶照旧吃着,前世在排挡里吃饭,比这个吵的都有,这里总的来说还好,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只不过,下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听到最后她就有些坐立难安了。
“平王不在庄南郡?”
“外面都是这么传的,完颜达想必也已经知道了,率领军马突袭了庄南郡,咱们军队死伤无数。听说刚刚夺回的灵州都岌岌可危了。”
“平王为什么会不在庄南郡?大战在即,大帅怎会不在军帐?”
“听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平王在神女山被土匪偷袭,生死不明。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秋筱叶听见下面的议论声,身子一晃,双眼觉得有些发黑。青衣和莲玉两人立即上前扶住她,好一会,她才渐渐的回过神。
“王妃?”李小婉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听见下面的对话,她也被惊吓到了。如果平王真的生死不明,那该怎么办?有一瞬间,她觉得平地的天要塌了。
秋筱叶扶着青衣的手站起身,俏脸端肃,“我们先回去。”
李小婉也起了身,也没有了心情。
回到王府后,秋筱叶回了元叶院,一只鸽子咕咕叫着落在了窗棂上,青衣见了上前抓起鸽子,解了它脚上的套环,拿出卷着的纸条。纸上字迹凌乱,还沾了鲜血,像是匆忙写成的。
“春风楼被盯。”
五个字,传递的信息却太多太多,震得秋筱叶的身子再度晃了晃。现在,她很肯定萧彧已经知道自己没死,还查出了自己留在建康的暗线。她凝聚心神,沉着脸叫了青涟。
“想办法让青荷她们化整为零混进市井中,不要惊动官府。”
“是。”
秋筱叶坐在椅子上,脑中思绪混乱一片。先是在天宁寺遇上了像祁襄的黑衣刺客,再者一直隐秘的春风楼被盯住,现在还不知道阿元是不是真的被偷袭了,完颜达的奇袭是不是真的得逞了……
她愣愣的坐着,外面厉嬷嬷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她正了正心神。青衣已经撩开了帘子,厉嬷嬷走了进来,不像以往脸上带笑,而是有些沉重,有些悲哀。秋筱叶的心里突突跳了两下。
“王妃,太妃有请!”厉嬷嬷行了礼,有些着急的说道。
“出了什么事儿?”
厉嬷嬷有些悲悯的看了她一眼,“王妃去了就知道了。”
秋筱叶心中涌上很不好的预感。
她跟着厉嬷嬷到了松鹤堂,姬泾岭和他的夫人纪氏也在,徐姨娘也在。她的眉微微一蹙,上前给李太妃行了礼。
李太妃歪靠在大迎枕上,浑身上下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整个人苍老了十岁,看见她来,突然拿起念珠往她身上砸去。秋筱叶一惊,一个侧身堪堪避过。
“你……你……”李太妃指着她,浑身气得发抖,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
姬泾岭见秋筱叶被李太妃突如其来的一记给震惊了,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站起来对着她拱手一礼,万分悲痛的说道:“嫂嫂,大哥他……大哥他……”
秋筱叶被他的话吸住了心神,一个箭步上前,着急的问道:“你大哥他怎么了?”
“大哥他在神女山被土匪偷袭,已经……已经……伤重不治了……”
“什么?”
秋筱叶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鸡胸小白鼠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身子晃了晃,青衣上前扶住,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悲戚的看了她一眼,虚弱的说道:“青衣,阿元他……阿元他……呜呜……”她实在无法说出死这个字。
李太妃突然从炕上直起身来,抄起龙头拐杖,就往秋筱叶身上打去。
“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阿元怎么会有事?怎么会有事?”
秋筱叶没有躲,那拐杖落下来像是落在别人身上一般,她毫无所觉。她的心神已经被姬泾元伤重不治几个字给伤的没有了完型,七零八落的飘着。她眼神涣散的看着眼前疯了一般的李太妃,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徐姨娘和姬泾岭,纪氏上前来拉住李太妃。
“姐姐,万万节哀才好!”徐姨娘哽咽着说道。
“节哀?节哀什么?阿元还没死呢!”
李太妃突然大吼一声。
秋筱叶的心神被她这么一吼,震了震,眼睛开始一点儿一点的聚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母亲,儿媳想去神女山看看。儿媳不相信阿元他已经……”她颤着声音说道,害怕万一说出那个字,姬泾元就真的没了。
姬泾岭悲哀的看了屋里女人们一眼,哀哀的哭了起来。
“嫂嫂,大哥已经去了。你去神女山又有什么用呢?那里现在全是土匪,我们已经没有了大哥,难道还要没了嫂嫂吗?”
“况且,完颜达趁大哥不在营帐时,率军分三路偷袭,说不定现在就是小河都危险了。你若去了,前有神女山土匪,后有完颜达部,实在是羊入虎口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刚刚还是在街上听见别人的议论,怎么一回来就都成了真?
秋筱叶跌坐在地上,开始捂着脸嘤嘤的哭泣着。阿元没了,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李太妃听见她的哭声,身子也颤了颤,跌坐在炕上,突然也哭了起来。
满屋子里的人都跟着哭起来,平王府弥漫了忧伤。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通报,纪大人求见。青衣扶着秋筱叶进了后面的帘子里。纪如松带着四五个人走进来,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悲恸之声无不让人动容。李太妃已经说不出话来,闭着眼睛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