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力,你还愣着做什么?该我们换岗了。”
男子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远处的人是对自己说话时,他压低了头上的头盔,遮住了大半的脸,哑着声音说道:“来了。”
同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徐大力,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儿?”
男子咳了几声,掩饰性的说道:“昨晚上不小心时受了点风寒。”
“徐大力,我跟你说,这节骨眼上,你可没出什么妖蛾子。王妃可都指望着我们呢。”
“我知道了。”
同伴也没多想,和男子一起打起精神开始在王府里巡逻起来。
男子跟着他转悠,这里,他曾经来过几次。第一次,是在平王十四岁时第一次击退匈奴打了胜仗他和父亲前来恭贺,那时候自己还是十二岁,十分崇拜平王,在这里小住了近半年,向他学了很多东西,两人好的就跟亲兄弟似的;后来每年他都要来小住一阵,直到平王突然生了怪病,一日比一日病重之后,他就没有再来过。一来是自己要上战场杀敌,二来是有太多的人想要打平地和平王的主意,他不来是为了避嫌。可他心里始终将平王当成兄弟一样看待。可,谁能知道呢,就是这个如师入友的人,他心中一直敬重的人,居然不声不响的强了自己的心上人。
他想着想着嗤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真是愚蠢。
“徐大力,你怎么了?”同伴疑惑的问道。
他又咳了几声,“没事,就是嗓子眼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你也得挺着。谁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燕兵就攻进来了呢?咱们要时刻准备着迎敌。看见没,王妃又要去厨房,给咱们做吃的。”同伴有些幸福的说道,“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吃到贵人们亲手做的东西?我们就能,就凭这一点,等燕兵杀进来。老子也要拼尽最后一滴血。”
男子看着不远处在树丛花影里走着女子,呆呆的出了神,根本就没有听清同伴在说什么。
她瘦了,已经梳起妇人发髻的她添了几分成熟的妩媚,比起上一次在天宁寺见到的她多了几分忧愁,走路的步伐明显有些沉重,是在担心着战事吗?
他忽然有个冲动,想要冲上去抚平她眉目间的忧伤,用自己的怀抱熨帖她的心。
她突然弯下腰呕吐起来,他的脚步一动,她身边的丫鬟递了一杯水给她,漱了漱口,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过身的时候若有似无的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如遭雷击,他的脚硬生生的钉在原处。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秋三姑娘了,她是平王妃,是他兄弟的女人!
死死的咬住下唇,他按压下胸口如苦胆一般的汹涌澎湃,命令自己不准再看一眼!背叛者……不值得!
可是为什么,他的胸口这么的痛?像是有人用箭矢在里面搅动一般?
“徐大力,徐大力?”同伴见他没有跟上,转过身来叫他。
祁襄回过神来,压了压头盔,把头又低了低,小跑着跟上。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同伴小声嘀咕。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有点难受,一会就好了。”
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会换了岗,你好好睡一觉吧。你这个样子,燕兵杀进来,可怎么是好?”
祁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他跟着巡逻了两个时辰,对于王府里所有的岗哨都了解了一遍。
三百多人护卫着王府,一个个的都是精兵,尤其是其中十几个人,气息绵长,内力醇厚,是高手中的高手,估计是平王暗营里的暗卫。也不知道平王的暗卫和自己的鹰卫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平王府的守卫在他看来虽然严谨,却也如同自己的囊中之物一般。也是,一万人马又是疲惫不堪的,哪抵得上自己五万精兵强将?
换了岗之后,已是掌灯时分,燕兵没有攻城,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可是,夜晚的来临才是最要担心的,他们都听说燕世子用兵喜欢在晚上趁人疲惫之时,来个夜袭,打你个措手不及。所以,即便换了岗,护卫们也不敢换下身上的盔甲,这样即便是夜袭,也能很快的投入战斗。
祁襄的脚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不听使唤的来到了松鹤堂,围城的时候,他就知道秋筱叶将所有的的人都集中在这里。他隐身在暗处,看着只点了两三盏灯笼的院子。怕万一来个夜袭引起自己这边士兵的注意,才点了这么少的灯笼吧?他记得以前在这里小住的时候,整个平王府可都是灯火通明的。
他的双眼在暗夜里也是熠熠发光,璀璨如星辰。他看见那个瘦削的身影进了内室,不一会后,走了出来,在院子里缓缓的踱着步子,不时的抬头看天。
她在干什么呢?那么静静的站立在树下,月光像是银纱柔和的披在她身上,晕出朦胧的光晕,柔柔的,他的心也变软了。她在想些什么?在想平王吗?一年来的时间,她有没有那么一次在月光下想起……自己?
一声低低的叹息随风飘入他的耳朵,他的心随之颤了颤。她在担心吗?他忽然听见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悄悄的说,即便攻陷了永安府,他也不会舍得让她死去。
不……舍……得……
三个字在他心里像是在山谷里一样回响,他痛苦的闭了闭双眼,虽然,他不愿意,可是不能不承认,她在他的心里,真的比起他的命还要珍贵。
如果,她愿意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