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阿城的男子脸一沉,盯着李太妃半晌没有说话。李太妃知道自己的这话说出来,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接受,也就有心沉一沉,让他们好好想想。
“大姐,四年前我应你之邀将嫡女嫣然送进府中。可现在,她人没了,你也只说了得了急病而毙,其余的什么也没交待,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正是花一样的年龄,怎么会莫名其妙得了急病?”阿城阴沉着脸说道。
他的夫人适时的低声哭了起来,十分悲戚。
李太妃心中低叹,她李家果真是没人了啊。阿城是她同胞弟弟,是李氏族长,可是他的心思也就只有这么点大。
“阿城,嫣然相伴我三年有余。三年来,我待她比阿元还要亲上几分,疼到心坎里去。”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问,“阿城,你当真要知道嫣然是怎么得急病去的?”
“罢罢罢,厉嬷嬷你就将嫣然是怎么去的,细细说给阿城听吧。我这年岁大了,说了这么一会话,也累着。”李太妃说着让另外一个丫鬟扶着她进了里屋,再不管阿城夫妇和李安然。
厉嬷嬷得了李太妃的命令之后,就将李嫣然最近一年的所作所为详细的说给阿成夫妇听。
阿城夫妇听了之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成铁青。最后,自觉没有脸面,狼狈而去。
打发了这对夫妻之后,厉嬷嬷到了里屋伺候李太妃。
“唉,李家腐朽了。多年的锦衣玉食,已经让他们没了形。府里刚添了小世子,就想着给阿元送女人。我都不知道他们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嫣然的事儿不去调查清楚,就敢拿出来威胁我……唉,阿城是越活越回去了。”
厉嬷嬷拿着个木槌给她轻轻的敲着双腿,没有接话,这时候李太妃只是想发泄心里的怨气,并不是想要别人的意见。
“看着李家落败,我真是心有不甘。可叶儿却是个难得的人才,阿元这孩子轻易不动情,这动了情又是个痴情的。”她停了停,像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慢慢开口,“我这个瞎老婆子也算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阿元怎么说也是李家的外孙,总不会亏待了李家的。有些事情,我也不管了。何苦惹了他们不高兴呢?我啊,往后就只管逗弄我的小金孙就行了。那些国事也好,家事也好,我这老婆子是管不了了。”
想到小包子,李太妃呵呵的笑起来。
厉嬷嬷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方才她还真怕李太妃将那个表小姐住下来,让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母子关系再度恶化。还好,太妃已经想明白了。
且说燕王妃出了平王府之后,一直在外面等着的徐嬷嬷立即迎了上来。
“夫人……”
徐嬷嬷刚刚开了口,就被燕王妃给制止了。燕王妃左右看了看,徐嬷嬷立即会意,默默跟上。两人走了一段路,拐了一个弯之后,进了一条巷子,继续走了大约三刻钟,两人停在了一座小院落的门前。左右看了看无人,徐嬷嬷上前叩响了大门。燕王妃冷着脸,站在台阶下,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见两人在外面,开了一条缝,待燕王妃两人进了门之后,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周围后,才关上门。
“夫人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燕王妃刚进门就走上来一个丫鬟说道。
“嗯。”燕王妃点了点头,闻着身上有些发臭的衣服,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十分的厌恶。快步进了屋子,在徐嬷嬷的伺候下进了耳房,泡在浴桶里洗漱。
近半个时辰后,燕王妃从浴桶里起身,徐嬷嬷拿来了干净的衣裳。衣服的料子,虽不如在燕王府时那般华贵,却不是一般富贵人家所能拥有的。燕王妃有些嫌弃的看了看,却还是在徐嬷嬷的伺候下,穿了起来。坐在镜子前,徐嬷嬷拿着牛角梳给她绾着头发,斜插了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簪子。
燕王妃抬手扶了扶,说道:“如今我走出去,谁人还识得燕王妃?建康的那些人要是知道了,定会天天笑话我。也不过是月余,突然家破人亡,由天上跌入泥沼。原先的一品诰命夫人,如今却成了丧家之犬。我这一头乌发,现在也成了一头银丝。若是说造化弄人,为何是我没了儿子,没了家?”
燕王妃自言自语一般的话,让徐嬷嬷的手一顿,对着镜子里的燕王妃笑着说:“夫人身边还有小姐。少爷也给夫人留了钱财,足够夫人和小姐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一辈子。”
“一辈子?我的一辈子早就毁在那个女人手里了。那些钱财与我而言又能算的了什么呢?”燕王妃冷笑了一声,问道,“那些人找来吗?”
自从被平王带到这里,又被放了之后。燕王妃并没有回到燕地,她卖了身上值钱的首饰,在这个与平王府相隔两条街的地方,买了这座小院住了下来。不久之后,祁襄留下来的旧部找到了她,将祁襄事先就留下的钱财等物交给了她。那人曾经提到过,这部分钱财有些是要交给秋筱叶的。原来祁襄早就料到了会有那么一天,将后路已经安排好了。燕王妃听说钱财当中还有秋筱叶的份,心中的恨意汹涌而至。她打发了那个人,让他去找些散勇游侠,说是要报仇。那个人也是厉害,竟被他找来了一个由流民组织起来的义军。燕王妃口中的“那些人”正是这支义军的头领。今日是来和燕王妃商议事情的。
徐嬷嬷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