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脆响的一巴掌,打的真是让她舒心啊。
她从来就不是圣母,但她也一直秉持着与人为善的原则。回到秋府只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的有个不失体面的及笄礼,她从来就没想过从这个家得到过任何东西。可是,别的人不这么想,捏着她就像捏软柿子。防着她就像防着贼,这样也罢了。向来进水不犯河水,她也不计较。
可是,她摸了模脸上四道抓痕,她从来都不是可以任意欺负的!
“三姑娘,你方才吓死我了。”青衣拍了拍胸脯,有些嗔怪。
“能把你吓住了,才能吓住他们!”
秋筱叶看了一眼满屋的狼藉,想着林木丰临走时说的话,眉心死死的拧了一个结。刚才,她这怕秋老爷脑子一个秀逗就真把她给嫁了。幸好,他的脑子还没有被烧坏。
三人正看着凌乱的屋子愁眉莫展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秋筱叶立即钻到了床上乖乖的躺下。
却原来是外院的徐管事带了几个粗使丫鬟进来收拾屋子。他是秋老爷身边最得力的,向来就只听秋老爷一个人的话。看样子,秋老爷也觉得有些亏待她了。
徐管事并没有进屋,在院子里喊道:“三姑娘,你且安心养着病,稍后老爷就会让许太医来给你瞧病。”
罗嬷嬷出了屋子,对着徐管事侧身一礼,说了些感谢的话,又赏了些钱。徐管事推着不肯要,借口外院还有事便出去了。
翠姨娘出去时的那狠命一掐,秋筱叶就知道和她的关系彻底决裂,往后就是表面功夫都不可能维持了。倒没有想到,今天的这一出还真让秋老爷关心起自己来。
她躺着装病,青衣坐在她床前的脚踏上守着。那些粗使丫头动作很轻却很麻利,罗嬷嬷也在一旁看着。等收拾完了后,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许太医来了。
秋筱叶的双眼偷偷睁开了一条缝,来人可不就是熟人许一吗?难道这还真是林木丰请来的?秋老爷既然已经拒绝了林木丰求娶她的事儿,为何还要用他请来的人?难不成林木丰就在外面?
这样一想她的心里就烦躁起来。
片刻后,许一收回把脉的手,看着素净帐子里朦胧的人影,低声的说了一句,无碍。又开了一张安神静心的方子交给青衣,罗嬷嬷立即给了他赏钱。
许一看着屋里简陋的摆设,掂了掂手里的碎银,推回至罗嬷嬷手里,道:“秋老爷已经给过诊金了。”秋府一个嫡女居然不如一个庶女,看来这秋老爷宠妾灭妻之事果真属实啊。唉,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哟。
罗嬷嬷也就没有坚持,将他送到了门外。
这一夜,秋老爷头一次没有歇在翠姨娘的屋里,而是睡在了书房。
到了第二日,青衣还未到大厨房拿饭,就有粗使丫鬟笑眯眯的将早膳送到了沁芳园。
“三姑娘,这可是老爷今日特意嘱咐的。”她一边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笑着说,倒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秋筱叶看着桌上的燕窝粥,莲花糕,一碟绿油油的青菜,一碟嫩笋,一碟细芽鸡丝。这样的早膳她自回秋府后第一次见到,一时受宠若惊,居然傻站着没有说话。
“三姑娘,你慢用。”
秋筱叶听着声音有些耳熟,细想了下,和昨天跑去禀报给秋老爷的丫鬟是同样的声音。她抬起头打量着她,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秋杏一般的双眼,可惜略塌的鼻梁破坏了整张脸的美丽,倒也算得上是清秀。难得的是,她望着她的时候,落落大方没有躲藏也不像秋府里其它的人一样眼露鄙视。
“你叫什么?拿了几等的例?”
“回三姑娘,婢子叫莲玉,是老爷书房的洒扫丫鬟,拿的是三等的例。”
“昨日我院子里的事,是你去禀报给老爷的?”
“回姑娘,昨日婢子正给绣房的苏娘子办事跑腿,路过沁芳园的时候,看到大姑娘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又听见这里面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心知不妙就多事去告诉老爷了。”
“倒也不算多事,昨日我还得多谢你。”
“婢子不敢当三姑娘的谢,都是婢子的本分。”
秋筱叶对着她点了点头,罗嬷嬷掏出了一些赏钱递给她,她也欢欢喜喜的接了,告辞出去。
鉴于前几次翠姨娘送来的毒燕窝粥,秋筱叶还是小心的用银针试试了,方安心的坐下斯文的吃了起来。
用完后,罗嬷嬷高兴的收了,嘴里还开心的说道:“三姑娘这是苦尽甘来了,老爷终于开始关心起你来了。这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可不知为什么,秋筱叶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的简单。老太爷的突然赏赐,秋筱霞的突然发疯,还有今日丰盛的早餐,总让她心里有那么一些不安,可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所以然了。就好比昨日秋筱霞的作为,就算她平时也恨自己,却从不曾来沁芳园撒野,可是老太爷的赏赐下来后,她居然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以前,她总还是顾忌着自己是嫡出的身份,可昨天,她似乎没有了任何顾忌。
按理说来,老太爷的赏赐表明自己得到了重视,为何府里的奴婢们越发对她不上心?秋筱霞为何越发没了顾忌?
不过昨天这一闹,倒也让那些逢高踩低的奴才知道了自己并不是真的软弱可欺的!
青衣收了碗碟送回了大厨房,又在那里煎了药,小半个时辰后才回到沁芳园。
回到园子里的时候,秋筱叶正在案几上描红。青衣将药拿出来,却不是端给秋筱叶喝,而是直接倒在了屋角的一个盆栽里,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