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回忆着,“好像是带了白纱来着。”
“这样吧,你明日再去趟秋府,就说‘我知晓秋老爷欲将庶女顶替嫡女出嫁,十分恼火,亏秋家还是诗礼传家的大族,居然敢做出如此大不韪的事儿来,置燕王府于何地?燕王府是任由他秋家拨弄的吗?亏秋老太爷门生遍布大周,居然不顾礼法纵容,真是可气可恨!’”
“你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告诉秋老爷,再去一趟秋府本家也讲这话告诉老太爷去。”
“是。”
“你再去看看秋三姑娘,若是个品性好的,什么时候就带来让我见见吧。”
“母妃想要相看谁呢?”
这时,祁襄进来给燕王妃请安。
燕王妃立即坐正了身子,笑着看向儿子,“襄儿来了?晚膳用了?吃了什么?吃的好不好?”
祁襄上前扶住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了,笑着说:“儿子已经长大了呃,母妃却还这般不放心。”
“你再大也是我的儿。”
“母妃,今日去过秋府了?三姑娘的庚帖请来了?”
说起这事,燕王妃的脸黑了下来,将秋筱叶写的书信递给他看。
“我真没想到秋老爷的胆儿会这么肥,居然敢糊弄我们,让一个庶女代嫁!想想这事,我就生气!”
祁襄看了书信,心里也是一阵恼火,任谁知道了自己的新娘被掉包都会生气。这是一种蔑视,一种不尊重!
“好了,襄儿莫气。明儿我让徐嬷嬷去秋府将你的庚帖拿回来,这秋府的亲事咱退了便是!”燕王妃拍了拍他的手安慰的说道。
“不能退!”祁襄突然叫起来。
燕王妃和徐嬷嬷都惊愕的看向他,两人俱都一愣,一时想不明白一向温文尔雅的祁襄怎么会突然失了礼数的叫嚷起来。
祁襄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假意咳了咳,道:“母妃,这婚事不能退。”
“为何?难道你真看上了秋府的二姑娘?”
“秋府二姑娘长成什么样儿我都不知道,怎会看上她?”祁襄轻蔑的说。
“那为何不能退?”燕王妃疑惑的说道,“难道你是看上了秋三姑娘?”
祁襄的脸迅速红了起来,有些忸怩的说道,“反正这婚事不能退。”
如果退了,他的相思之苦谁来解?自那日百花宴后,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那双如山泉清澈的淡淡茶色的眼睛,她望着自己的时候是那样单纯纯净,彷佛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现在只要一看见蒙上白纱的姑娘,他都会误以为是她。如果退了这门亲事,他失落的心,该问谁去讨?
“母妃,你不是说三姑娘的生母是你的好姐妹吗?你不是说她去世前要你好好照顾她女儿吗?若退了亲事,如何能实践你对她的诺言?你不能食言啊。”
燕王妃看着儿子不说话,好半天才道,“听说她的容貌已经被毁了,这样你还要娶她吗?”
“那我更要怜惜她了。若是被退了亲事,她今后还有何颜面在建康呆下去?”想想都心痛。
燕王妃看着决绝的儿子,叹了一口气,道,“儿子,你要谁,娘都可以给你娶进门来。可这秋府,咱真的不能再结亲了。娘当初也是为了实践自己好好照顾秋三姑娘的诺言而去的,可是这秋府太可恨居然愚弄我们。咱燕王府怎可任由他玩弄股掌间?再说这三姑娘去岁一年都流落在外,这闺誉早就毁了,咱燕王府怎能要一个不清不白的姑娘做侧妃呢?”
“母妃,她是清白的。就算她去岁一个人流落在外,我只会更心疼她,世上还有谁比她更可怜?一个正正经经的嫡女居然孤身在外?”
“儿子……”
“母妃不要说再说了,儿子一定要娶她的。”说完,他起身行了一礼,出了门回自己院子了。
燕王妃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是真没想到一向孝顺听话的儿子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忤逆自己,虽然这个女子曾是自己为他求娶的。
徐嬷嬷立即上前来摸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等她气稍顺了些,开口问道:“王妃看这秋府的亲事咱还结吗?”
“秋老爷这样对我们燕王府,怎么与他结亲家?真是结了儿女亲家,以后还不知道这么拿捏我们王府呢!我又不是傻子!”燕王妃气呼呼的说道。关键是秋老爷用庶女顶替嫡女嫁人的事儿,让她觉得燕王府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任何事情在燕王府的颜面面前都是微不足道。
“那明天奴婢还是退了这门亲?”
燕王妃点了点头,半晌后又说,“你先去看看秋家三姑娘吧,若是个品行好的,”她停了停,道,“就用一顶小轿抬了进来做个妾吧。”
“是。”
唉,儿女都是来讨债的!
燕王妃直叹。
祁襄心里憋闷,骑着马出了府,看到一家酒肆还开着,下了马将手中的缰绳一扔,跟在身后的贴身小厮明山稳稳的接住了,将他的马连同自己的一起交给店家,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遒劲有力的“清风居”三个字。
进了门后,就见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却又不像别的青楼楚馆,那舞台很是清雅别致,如梦如幻的又似仙境。舞台上一群女子翩翩起舞,统一的金黄色舞衣,袖子在手肘处像一朵喇叭花一样盛开,向上举起时露出了女子们白嫩的手臂,下身穿的却不是裙子,而是包裹的很好的裤子,在膝盖处也裁剪出喇叭的式样,在走动间,蹁跹若蝶,轻盈如云。高而夸张的发髻,眉间一点红的花钿,手上长长的指甲套,让明山感觉彷佛是看到了即将飞天的仙女。只见女子们舞成一列纵形的队伍,为首的女子手持莲花摆在胸前,后面的女子或高或低的伸出手来,这一望去倒像是成了个千手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