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说，北狄帝君打算年后增兵边境。你说，户部拨下去的军饷，够镇北军撑几天？”我看着他沉静的眸，“若北狄当真增兵，谢明岚定然会请旨离京，虎贲大营便会空出一个位子来。”
方清颜抿了抿唇：“你心中有合意的人选？”
我轻轻吐出两个字：“重臻。”
“你疯了？”方清颜皱眉道，“他中了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方清颜。”我打断他的话，静静道，“蒹葭从来都不是要人命的毒，哪怕是发作的时候！你是重臻最好的朋友，也许更是他最重要的人，别人怎么看不重要，你一定要相信他！就算他的行为偶尔怪异，但他仍是我大雍的皇子，是我的兄长，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他应该有血性，有野心！”
“殿下……”
“方清颜，这些年你心心念念要找出当初下毒的人，为他出那一口气。可是你离他太近了，关心则乱！”我顿了顿，又道，“我听我爹说过，重臻的母妃，原是姓洛的？”
方清颜慢慢道：“洛妃娘娘，算是洛家的旁支。”
“皇宫里头，但凡育有皇子的嫔妃，都还在。怎的这洛妃娘娘就没了？”我冷淡一笑，“还有那当年给重臻吊命用的玉，怎就那般巧，会在洛家呢？这些年，你当真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殿下，有些话不能乱说。”方清颜淡淡道，“虎贲大营遴选将领，也是有规矩的。重臻虽然会些武艺，但……”
“方清颜，你呀，少替他担点心才是正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咱们这虎贲大营，是拱卫京师的，对不对？”
“对啊。”方清颜点头，“没错。”
“雍京这些年有乱过么？”
“没有。”
“大雍这些年乱过么？”
“也没有。”
我裂开嘴笑了：“虎贲大营这一代，也就吓唬吓唬老百姓。你真以为，那几万人马到打仗的时候能管用？就别说打仗了，让他们跟禁军比，恐怕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不行，还是太冒险了。”方清颜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冒险的呀？你看人家谢明岚，不也干得好好的嘛，没几天就把人收拾地服服帖帖的。”
“那能一样么？”方清颜翻了个白眼，“谢明岚将门虎子，生于沙场，长在边关。虽说后来养在皇后膝下，但这些年，该练的一点儿没落下。重臻呢，打小就不爱练武，拳法剑术学得乱七八糟，还不如我呢。这些年更是连兵器都没摸过，以前学的那点儿，全都还给师父了。”
“我六哥当年。”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也这么不思进取？”
方清颜虎着脸点头。
我只能仰天长叹：“不愧是我爹亲生的。”
“谁不思进取了？”含着笑意的声音温温地道，随着声音而来的，正是重臻，“牧之，你又说我坏话。”
方清颜瞪他一眼，不咸不淡道：“谁耐烦说你坏话？”
“除了你，还能是别人？”重臻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要说念书，你确实是比我强那么一点点，但也只是那么一点点而已。论到练武，我倒是比你强很多。可是吧，我每次都赢，又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你说，你让我？”方清颜不悦道。
“也不能说是让。”重臻好整以暇道，“但是天赋这东西，当真是说不清楚啊。”
方清颜脸色一沉，抬脚就踹，重臻大叫道：“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一边叫一边往我身边躲，“小八，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么？”
我被他转的有点头晕，赶紧将他抓住了：“虎贲大营这些年都是洛家在养着，确实有点儿风险，你想去么？”
“越是有风险，才越是好玩儿。”重臻淡淡笑道，“不是么？”
方清颜脸色暗沉：“你决定了？”
“小八手边，还有更合适的人选么？”重臻反问。
“没有。”我老老实实地点头，“事实上，除了你，一个人都没有。”
“小八，一切才刚刚开始。洛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笑眯眯点头，“不过，眼下正好有个机会。”
方清颜眼睛一亮：“你是说，洛公子？”
“没错。”我一脸的深沉，随即被重臻晃了晃，“什么洛公子？”
我被他晃得凌乱无比，还没答话，绿翘又急匆匆走过来，禀道：“少主，洛太师还在门口！他说有急事求见！”
“门外真是洛太师？”方清颜拧眉问道，“依太师的性子，这会儿即便是来求情，也不该是他来啊？”他转头看我，“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没有啊，我只是将那位不知是真是假的洛公子带回来羁押而已。”我皱眉挤眼地想了想，不太确定地道，“不过，当初在龙章宫的时候，我曾下令杖毙过一个大宫女。”
“杖毙？为何？”
“不记得是为什么了，大约是得罪了我吧。”我继续皱眉挤眼地想，还是不太肯定，“其实我心眼没那么小，她要是好好赔罪的话，我也就原谅她了。可是她求错了人，抱着我爹的龙大腿哭诉了半晌，惹得我很不高兴。”
方清颜看着重臻，叹气：“你听明白了么？”
“再明白也没有了。”重臻点头，“我估摸着来求情的人不对，恐怕也会杖毙。”
绿翘眼巴巴看我：“少主，要打发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