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记得从前……年纪尚幼,却已经体会到绝望的滋味。暗无天日,伤心与愤怒、屈辱与悔恨,那是一辈子也不想再经历的无望。
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母亲倒像没事人一般,暗夜里她独自舔啮伤口的时候,母亲不知道坐在哪张牌桌子上打麻将。
她连母亲一块憎恨上。
最后,还是过去了。一切。
天仍然那么蓝。月光仍旧那么清明。
她十分好笑地发现,原来世界并无一分改变。愚蠢的那一个,唯只自己。
她发过誓的。真的。无数次。
永远不要重蹈覆辙。
即便有一日难以免俗地结婚生子,她也将心房锁紧,不接受参观访问。
但沈航他……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就走了进来?
她辗转反侧,安慰自己,没关系。
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把他赶出去就好。
没什么大不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早出晚归。
白天的广州,仍然躁热无比,她每天在各大商场里游荡,许多时候呆在某间专柜几乎把所有衣服试个遍,最后昂首走人,对促销员不满的白眼回以潇洒的背影。
没有食欲,总是觉得渴,于是喝很多冰水。
最后成功病倒。
终于动不了,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电视机开着,上演着极旧的老影片。从前的影视剧男主角都十分美貌,且还十分相爱。
她发着烧,还有余力取笑人家。
呸,都是骗人的。
一直到长假结束,她的病才算好了个八成。
细想来,她也不过是吃了几片普通的感冒药。
也不是那么难。治愈一场感冒如此,治愈一段伤痛亦该如此。
临上火车前,她终于打开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母亲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哭了起来,“攸然,你跑哪去了!”
她疲倦地笑,“我出来旅游了啊。怎么样,妈,你搬好家了没?搬到哪儿去了?”
手机里涌进无数短信,提示音不绝于耳。
母亲抽泣着,“攸然……”
宋攸然温和地道,“没关系,妈,你想搬去哪都没关系,反正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妈。”
母亲稍稍平静下来,“还没有……攸然,那个……”
宋攸然打断了母亲,“好了,先这样,妈。你搬好后给我发个短信,我有时间了就去看你。”
她挂断了电话。
手指摁在键盘上,看也不看,径直把所有短信删除。
她乘傍晚的火车回到了绿城,抵达时天刚亮,她径直去了学校,伏在桌上又补了一觉。
办公室门被霍然推开时,她正在喝水。听到响动,她抬起头来,看到一脸恼怒的沈航……沈航径直走到她面前,目光紧盯着她,“你去哪了?”
跟在他身后的韩肥子伸手扯扯他手臂,轻声提醒道,“喂,沈航……”
宋攸然慢条斯理地搁下水杯,抬起头缓缓道,“关你什么事?”
沈航胸腔急剧起伏,显然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你知道不知道……”
宋攸然打断了他,却是对韩肥子道,“不好意思,韩主任,我上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