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办的事情都办了,该走的过长都走了,和唐琳到北京蜜月旅行一趟,蜜月旅行地点之所以选择北京,主要原因是唐琳要带着李林去拜访一下自己的外公,老人八十多岁了,也想见见自己的外孙女婿。
回到单位,李林开始做事了。
上班第一天,向同事发完喜糖和礼物,李林特意到了张军的办公室坐了一会。
李林单独为张军准备了一件价值近万元的礼物。
张军这一次,为自己的婚礼筹办,出了不少力,而且,作为家长,他送的红包也很重,整整一万元。对于一向对下属比较抠门的张军来说,这样的大礼,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见到李琳,张军也没有多客气,收下礼物后,他告诉李林一个信息,区里为了贯彻上级指示精神,准备对区内的棚户区和城中村进行大面积改造,这项计划,涉及几十万人的居住问题,期中酝酿着巨大的商机,张军希望李林能把握好机会,努力地挣一笔。
对于这个消息,李林早有耳闻。可以说,他得到消息比张军早,而且,消息来源更确切,涵盖的内容更广泛。
张军的消息,虽然晚了点,但是,也足以显现张军对李林的照顾了。
对于这个干爸爸,李林感激之外还是感激。
自己这几年的感情投资,没有白费啊!
要想拿到房地产开发权,必须拥有房地产开发资质,也就是说,李林必须拥有自己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而且,注册资金必须不低于五百万。
五百万,对于李琳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这一段时间,李琳在筹备婚礼之余,最苦恼的就是这件事情了。
自己手中的资金,最多也就只有二百万,距离注册公司的标价底线,还远远不足。
如何解决资金问题,是摆在李林面前的一道坎。
对于李林面临的困难,所有人都觉得有点棘手。几百万的资金缺口,对于任何一个个人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李林一个人思考了几天,最后还是决定,找唐颖帮帮忙。
唐颖是主管经济的领导之一,从她这方面入手,也许能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
关于想注册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想法,李林首先和唐琳商量了一下。所谓的商量,实际上只是和她通通气,让她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如果能争取到唐琳的支持,那更好,如果唐琳反对,李林也会放手单干的。
李林对于经济利益的追求,有一种海洋动物鲨鱼的嗜血本能。同时,也有着陆地草原狼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两种性格的综合,养成了李林特殊的做事风格,机敏圆滑、锲而不舍,甚至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凶残!
听完李林的汇报,唐琳吓了一大跳,她万万没有想到,李林居然不声不响地成了百万元户了。而且,有了这么大一笔钱,他居然还不知疲倦地继续追逐经济利益,这种对于金钱孜孜不倦的追求,让唐琳很是无语。她也不是很清楚,李林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由于对于政策,特别是国家政策了解和掌握得比较多,在上级没有具体规定和要求的情况下,唐琳也不知道李林这样做,到底是好还是坏。
不过,处于某种自私的考虑,唐琳还是答应帮李林想想办法。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对于金钱和权势的追求,永远没有止境。正是因为人类具有这种特殊的本能,才使得整个社会,不断地呈现一种螺旋形上升的态势。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唐琳带着李林回了一趟娘家。
由于事先已经约好,两个人回家后,张国春夫妇都在家。
乘着李林陪着张国春下棋的功夫,唐琳在厨房里,向母亲说明了来意。
听唐琳说李林想通过银行贷款,唐颖想都没有想就问借多少。
“五百万。”唐琳报出了李林给出的数目。
“五百万”这个数目,已经大大超过了唐颖的心理底线。她起初以为,李林通过女儿向自己开口,最多也就是几十万的数目,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大笔资金,这让唐颖也感到有些犯难。
“你们俩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妈。是这样,李林想注册成立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注册金起底价就是五百万,所以”
“房地产开发公司?这个行业虽然有发展前景,但是,风险性也很大啊。他准备拿什么作抵押啊?”
“李林有一家桩基公司,据他说,总资产大概有一千万左右吧。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唐琳对于李林的资产状况,也不是很了解,心理也没有底。
“这个有点不好办啊。其实,我也想帮这个忙,但是,你们借贷额也太大了啊。向个人发放贷款的最高额度是多少你也是知道,这样做,你是想让我这个当在犯错误啊。”唐颖的这番话,说的也是实情。
“妈,不困难我们找你干嘛?谁叫你是我妈呢你要是不帮忙,我就不准备给你们添外孙。”唐琳拿出了自己最后的杀手锏。
她知道父母的心思,两个老人,都已经快到了退下来的年纪,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从岗位上退下来,也就是四五年的时间了。退下来之后,两个人也就只能靠下下棋钓钓鱼打法时间了,如果给他们两个添一个外孙,将会成为他们生活的最大乐趣。
“你敢。我这关可以过,你爸爸那关,你看能不能过。”对于添外孙这件事,张国春比唐颖还心急。
“那你还不帮我们给你的外孙赶快挣些买奶粉和尿不湿的钱。”
“你们俩的钱已经够多了,还怕没有这些小钱啊。”
“我们俩有什么钱啊,你看,到现在连一辆小汽车都没有,上下班还要挤公共汽车,你忍心啊。”
唐琳显然是在说假话。
唐琳已经到了配公务车的级别,她自所以还每天坚持挤公共汽车上下班,主要是因为年纪轻轻地就配属专车,有点太打眼,她怕人说闲话,主动放弃了这种待遇。他的这种做法,让上级领导很满意,大会小会上,时不时拿出来作为典范来表扬。唐琳是在以自己的低调作风做一场政治投资!
李林也到了有自己的配车级别,但是,房地产开发公司到目前为止,只有张军有个人专车接送上下班,李林只能和另外两个副经理,共享一辆配车,办起事来,很不方便。
为此,李林已经开始学习驾照了。至于买不买车,什么时候买车,那是后话。
李林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自己现在和另外两个经理公用一辆专车,由于另外两个副经理很少来公司上班,其实,这辆专车,基本上也就是李林的个人专车了。既然能够占点公家的便宜,他就不愿讨腰包花自己的钱买什么轿车了。
学驾照,是为了在八小时之外自己用车时方便些。八小时之外,双休日时间,从司机那把汽车拿来自己用,还不是相当于私人轿车更何况,就是用了再多的汽油,花了再多的高速公路费,都还不是公家买单。
对于如何合理支配使用金钱,李林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在轿车使用的这个小细节上,就充分体现出来了。
“去,你跟我这个当娘的还玩虚的,你那点小算盘,我不知道啊。”对于唐琳拒绝使用配车的内情,唐颖心知肚明,她只是不愿意说破而已。
“妈,你到底帮还是不帮啊?”唐琳被母亲揭了短,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她连忙岔开话题,把两人讨论的主题,带回到贷款上。
亦将于用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毛爷爷的话,很有哲理性也很有现实指导意义,唐琳害怕母亲就这么和自己打马虎眼把事情搅黄了,她只好这样直白地穷追猛打,母亲表态了。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稳住神啊,有你这样办事的吗?”女儿的态度,显然有点不符合官场的规矩,唐颖只能适时地指点一下。
“妈,这是在家里,有拿出办公室办事那套做法的必要吗?”唐琳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她适时地抓住机会,再次发动感情攻势。
“你这个死丫头啊。”唐颖在唐琳的脑袋上,轻轻戳了一下。
“这样吧,吃完饭,我给你写个条子,你让李林拿着去找王昊,至于怎么办,不用我再说了吧。”
“谢谢妈!”唐琳抱住母亲,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去去去,要亲亲你们家李林去。看你这放荡样”厨房内,两个办完了正事的女人,开始说起了女人之间的私密话。
拿着唐琳写的条子,星期一一上班,李林开完周一例会,叫上司机,按照唐琳给的地址,直接到市银行办公大楼。
由于没有预约,在门卫处,李林就被人拦住了。
向接待人员说自己是来找王昊的,接待人员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指了指一旁的一条椅子,示意李林等着。
每天找王昊办事的人太多了,这些接待人员根本没有把李林当一回事。
在椅子上等了十几分钟,看到好几个比自己后来的人,都上去了,李林知道,这样干等下去,要想见到王昊,估计没戏。他拿出大哥大,给唐颖打了一个电话。
听李林说完自己的窘境,唐颖说你等等,就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接待人员接了一个电话后,立马站起身,对着坐在接待大厅的一帮人大声喊道:“李林,李林,谁叫李林。”
李林这一次,反而不着急了。稳稳地做了几分钟,看着接待人员焦急地站在那只搓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模样,偷偷乐了。
“一条看门的狗,敢冷落老子,老子今天就是要玩玩你了,让你长长记性。”
又等了一两分钟,在接待员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李林才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接待员身边,小声问了一句:“你是在找我吗?”
“听见了你怎么不答话?”被人戏弄后,接待员显然有点气闷,说话语气很重。
“哦,我刚才正和省委秘书长通话,不方便。”李林很会为自己装门面。
听李林这么一说,接待员还准备训斥李林的话,被他强行吞进了肚子里。
和省委的秘书长都能搭上话的人,不是一个小小的接待员所能惹得起的。
放下手上的事情,接待员亲自领着李林,去找王昊。这样的巴结机会,像接待员这类很善于见风使舵的小人物,绝对不会放过。
对于唐颖打招呼的人,王昊原本是准备站起身迎接的。看到李林,他一愣,迅速改变策略,只是欠了欠身,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李林坐。
李林太年轻了。年轻人办事,毛手毛脚不牢靠,王昊应付这样的官二代富二代不少,那些人,基本上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王昊神情的冷淡,李林读懂了。
不管怎么样,李林还是坚持把自己的来意,对王昊说了。
“嗯。你准备贷多少?”对于李林的情况说明,王昊根本没有心思听。他只想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给李林一百万打法他走算了。
这样做,即给了唐颖面子,自己也好交差。给李林的一百万,王昊根本就没有指望李林能按时按期偿还。亏损一百万,他这个市行行长,还承受得起。
摸着石头过河吗,总是难免有走错路的时候,这种亏损,是可以原谅和宽恕的。
“一千万!”李林毫不犹豫地报出了自己的价码。
“什么?一千万?”王昊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千万!”李林把这个数字再次清晰地说了一遍。
“这难度太大了。”王昊下意识地说出了心里话。
“没有难度,怎么能体现王行长的价值呢。”李林说这话,让人听起来感觉很嚣张,有点不受听。
“这小子,凭什么这样和自己说话?”王昊对于李林嚣张态度,非但没有责怪,反而开始揣测背后的意味。
李林在向自己解释贷款原因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没有拿出唐颖给他写的条子。
唐颖写的条子,李林看过,就四个字:酌情考虑!没有姓名,没有日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指示。这样的条子,有许多好处。
官场里流传的真理、领导的逻辑:领导说让你看着办,不是不让你办,而是让你抓紧办;领导说再想想,不是他没想好,而是要你别再想了;领导征求你的意见,不是真的广开言路,而是在寻求同谋;领导找你吃饭,不是让你品评美食,而是让你去买单;领导表扬你,不是因为你真干的好,而是在笼络人心;领导批评你,不是你真的有什么过错,而是提醒你别站错队伍。
唐颖之所以写了这样一个便条,一方面是希望王昊把事情帮李林办了,另一方面,她不希望留下什么把柄被人追查。
五百万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万一李琳投资失败,还不了贷款,到时候被人追究,唐颖也好脱身。
唐颖确保自己,也不是完全为了自保,主要是处于另一种考虑。万一东窗事发,李林出事被抓或者出现其他的什么状况,只有保全了自己,才能为解救李林留下后手。从某些方面说,唐颖的这种考量,更周全更合乎官场上的游戏规则。
联想到此后的许多经典案例,不得不说,唐颖从侧面,又教了李林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