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恩坐在方平旁边，低声劝说，别忘了奶奶的话。给人家姑娘一个好印象。你这么凶巴巴的，还得理不饶人，谁见了都怕，她想留都会被吓跑！再怎么样也不能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这么凶，没点指导员的亲和力。
方平烦躁地抓着头发，一脸苦相。我也不知道，我本来可想好好说的，就是憋不住。
道歉，表白。路恩戏弄着他说，大胆一点。哥们我给你打气。别跟她着急呀。越急越上火不是？来个温情的表白，说不准她一感动，就答应做军嫂了。
方平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她们俩就进来了。两个大男人惊讶地看着杨黎的发型乱了，一样可怜兮兮的模样，脸庞上还有清淅的泪痕，可林扇却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林扇目光示意了一下，回到大妈身边坐下。大妈宠溺地整理她的发丝。方平担心地一步上前去关怀地问，杨黎，你这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说话呀！
杨黎认真打量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和细节。她不相信眼前这个总跟她过不去的，还争得耳红脖子粗的男人，心里装的是她。此刻写在他脸上的心疼与担忧，都如丝丝春风般拂动了她的心。这个混蛋，死□□嘴硬，喜欢人家还不肯说。杨黎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
方平大吼，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都搞成这样还笑。
杨黎戳戳他的胸口，甜甜地笑道。我没事。但是，不准你再用这么恶劣的语气和我说话。
路恩诧异她怎么没再跟他斗嘴，看到林扇微笑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什么。如果方平的喜事能成，那最大功劳恐怕要归扇子了。她也似乎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默默中帮他完成了这个事项。路恩开心地跑到她面前，想说一些感谢的话来。这些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一切是多余的。
你还缺什么，要我弄么？路恩也大献殷勤。林扇摇摇头，她昨晚都已经想好要些什么呢。其实简单得很。越少越宽心。眼前的每分每秒，都将成为最后的告别。她只想好好珍惜此刻。他们之间的暖味已无，友情显得苍白怪异。他也觉得突然无声带来的尴尬，连连找些话题问，那个，那个我，别跟我客气，还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安排。
不要。她想也不想地拒绝。路恩不死心还想说什么，大妈在一旁乐呵呵地说，出院了好好照顾她，这孩子身子弱，得补。你要不懂呀，可以来找我帮忙，保证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林扇轻声澄清，大妈。他只是我的朋友而矣。
大妈诧异地瞅了他一眼，他抿唇，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大妈明白年青人这点心思，笑着道，年青人，感情的事，慢慢培养嘛。有什么事，沟通沟通就好了。
谢谢大妈。路恩知道，再沟通，也是以后的事了。林扇拆掉了暖味的桥，他没有办法向她走得更近了。
方平的手机响起，他瞅了路恩两眼，低声说了几句。杨黎如小鸟伊人般地挽着他，满面都是甜蜜地笑容，她娇滴滴地撒娇，是谁？
她听到是个女的声音。
来了你就知道了。方平可不敢说，她突然的转变已经让他心里发毛，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是防着点好。
孩子啊，难得有个人对你这么上心。大妈又语重心长地对她劝导，要珍惜。他要是敢欺负你，大妈第一个不饶他。
路恩嘿嘿直笑，林扇也不澄清解释了。他坐在大妈另一边，开玩笑道，大妈，您也不能偏心，她要不听话，欺负我怎么办？您也得站在公道这一边，替我出口气。
会么？大妈瞄她，她就付之一笑，他的话简直就是俏皮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连大妈都不信。
方平旋身对杨黎问道，呆会送林扇走了，你怎么安排？
她灵动地转动眼珠子，思索着道，我当然，是要回宾馆的。
然后呢？他又追问。杨黎道，这事我还没考虑过。干嘛呢？
方平道，因为我要回部队了。
杨黎的脸逝去了笑意。她才知道他的心，还没有准备开始甜蜜地相守，他却告诉她，他要离去。部队是怎么样的，她不知道，也许根本就没有可能相守了。这个念头让她顿失心情，他不在，那她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呢？当他的眼神紧紧地锁住她的反应时，她撇撇嘴说，那我，也应该订机票了。
方平咬着下唇，笑，抽动地悲哀地笑。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请问路恩在这儿么？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门口，杨黎拨开挡她视线的方平，尖锐地惊呼出声，水——玉——！
是我。她优雅地拆下墨镜，扫了一眼她，即迳自向路恩走去。林扇坐在大妈面前，一动不动。她看到了水玉，但水玉压根就是目不斜视。林扇对自己的心里反应控制得很好，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起伏。路恩瞄她一眼，仿佛有所顾虑，对她的到来也是惊讶不矣。
路恩站起来，有些僵硬地笑。你怎么来了？
她笑眯眯地停在他面前说，你不是要调回部队了，我来贺喜你。听说你在这，我就赶来了。奶奶也说，要我过来看看你嘛。怎么，不好么？
路恩不安地看了林扇一眼。水玉说的每句话，都好像跟他关系忒不一般似的，林扇的鸳鸯谱还点得真有呛的。
水玉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林扇，惊讶地说，哦，这不是爸爸的朋友么？我听爸爸说，今天要请你过家里做客的。你不去，爸爸会扫兴的。
路恩更惊，方平和杨黎也围了上来。什么，你爸爸认识她？还邀请她去你家做客？
林扇瞬间成了关注的焦点。方平和杨黎七嘴八舌地询问开来，水玉巧笑一声，将路恩拽离是非中心才问，你今天有空么？
干嘛？路恩防备似地瞅她。
水玉注意到他的神情，但她决定暂时忽略。我代表我爸爸邀请你去我家做客。
NO！他想也不想地拒绝，并且惊慌地拂开她的手。水玉掩饰住受伤的表情，瞄了旁一眼。幸好那些人都没有留意她的说话。除了他没有人注意到她被拒绝。
没有人能拒绝她。
偏偏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