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扇和林父照了许多合影,然后交相馆以最快的速度冲洗出来。当相片到了林父的手中时,他看着看着又是老泪纵横。父女的感情无言中沉淀。分别的时候终于来临,内敛的父女二人都开始了沉默不语。路恩收拾好行李,向岳父告别。林扇在父亲面前轻轻说,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再打电话来。
林父忍泪点头,沧桑的面孔看起来又老了许多。扇儿啊,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路恩,我的女儿,就托付给你了。
爸,您放心。她的功夫不在我之下的,我绝对欺负不到她。而且我奶奶是她的战友了,我也是孤掌难鸣。他说着幽默的话语,终于让离别的情绪里有了一丝欢笑。
路恩的假期有限,但他还是带她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她想起了曾经在森林里他向她许过的诺言,说以后会带她去一个地方。现在想来,他一直都是记得的。
看到眼前偌大的墓园里,她站在其中的一个墓碑前。碑上有着一对军人夫妻的照片,看起来英姿势飒爽,意气风发。碑文中写道,因飞行事故英勇牺牲。她惊讶地看着,这应该是路恩的父母,而且不难发现路恩长得几分似父亲。
听奶奶说,爸爸和妈妈是本是同校战友,结婚后阴错阳差地分到了同一个飞行基地。我出生后,他们忙于工作没空照顾我,就把我托给了奶奶照顾。这一托,就是好几年。他们只有过大节的时候才会回来看我。我对盼着他们回来天天看日历数日子的心情,可是记忆犹新。现在,奶奶估计也是这么做了很多年。
他们去世的时候,我才几岁。我不懂死亡对我父母的意义。他献出鲜花,整理碑前放过的许多鲜花,那应该还有别人常来祭奠过。他说,后来当我明白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他们活着。生命的延续,对他们,对我而言,有着多么重大的意义。如果他们还活着,奶奶不会那么辛苦地拉扯我长大;如果他们活着,我的生活也许从此改观,或许会和他们一起走向飞行大道;如果他们活着,今天,就能看到你,和你一起聊聊,今后的生活。
路恩。她打断他的话,阻止他再说下去。你要说的,我都明白。我再也不会有走绝路的想法。你的存在,已经是我生命的意义。我会用我全部的生命,好好活着。为了你,为了奶奶,为了爸,为了你的父母。
路恩的泪花闪烁,他牵着她的手,望着她那笃定的神情说,扇子,你要知道,做一个军人的妻子要面对的事情,会比常人的妻子要痛苦得多。我不能经常陪伴你,我不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在你身边,即使我恨不得马上放下所有的事情来到你身边。但我做不到。我不能退伍,至少现在不能。可我,我不能放开你的手。我相信你是坚强的,你也是我生命的全部和我坚强的后盾。只有你的支持和鼓励,我才能将国防事业,做得更好,报效国家。
林扇静静地倾听他的诉说。
你懂我的意思么?他问道。
林扇莞尔,拥抱着他。许久才说,好艰巨的任务。我有选择说不的理由么?想想,在你没退伍之前,你不能陪伴我,那我会代替你和你的父母孝敬奶奶。在你退伍之后,请加倍的爱护我。你要知道,做军嫂,要付出的真的很多。但因为是你,一切都值得。
路恩感动地高高地抱起她,爸,妈,你听到了么?这就是我给你们找的儿媳妇,倍棒吧。我在您二老面前发折誓,我要对她不好,您二老就回来揍我。
不许瞎说。林扇捂着他的唇,担心地道,直接让我动手就好了。我就不信打不过你。
好男不和女动手。他揶揄。
在父母碑前的誓言发自内心,十指相缠,他们的目光紧紧相连。他们相信,没有什么再能找击到这对已经同心一致的恋人身上。林扇对未来的生活,也不再害怕。
此行结束后,路恩送她回到了杨黎的住所。还没来得及坐下,一份紧急召电将路恩召回了基地。匆匆送别了他,杨黎和奶奶,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询问起了此行的经过。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啊,久唱不衰。
在杨黎家,还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开门的时候,只有奶奶一个人是惊喜的,杨黎冷了脸,扁着嘴儿走开来。林扇正在尝试做新的菜肴,看到她的表情,才抬起头来看来客的脸。
水玉。她起身来打招呼。
她一身军装,好不威风。提了礼物放在桌前,跟奶奶寒喧了几句,直朝她主题来。听说你回来了,我还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切嗟一下。可惜,你总是神出鬼没。今天,方便么?
奶奶挡在林扇面前,就这么一个微小善意的动作,也让水玉觉得悲哀。奶奶,都已经不是和她一个战线了。奶奶说,水玉呀,扇子才回来不久,让她先休息吧。
奶奶,我没事。林扇道,水玉,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她向奶奶保证不会有事,然后换了件衣服和水玉出了门。水玉开着车带她来到一片空旷郊区停下。两个女人,站在车旁,任风扬起发丝,坦然对视。
恭喜你得到了路恩。水玉拆下墨镜,扬了扬飘逸的发。林扇没说话。水玉又说,我输了。他坚定的选择了你。你们的爱情,坚不可破。不过,你得好好看着这段爱情,只有一松懈,就会有白蚁泄堤般崩溃。我知道你自信。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么?
我一直很想,找你再打上一架。林扇捏了捏拳头,关节咯咯作响。因为现在的我,痊愈了。
我也想。水玉笑了。
奶奶在家里接到了孙子的电话,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半天老人家才听清说要去支援抗震救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希望奶奶能和林扇一起回老家去。
奶奶听着说担心急了,恩儿啊,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呀。奶奶和扇子你就不用担心了,不会有事的。不过,不过……
奶奶,怎么了?路恩似乎在电话那头大声地吼着。扇子呢?她在哪?我跟她说两句。
奶奶没事。就是担心你。那里真危险啊。扇子她,她出去了。恐怕还得好一会儿才会回来。奶奶也对着电话大吼,等她回来奶奶会转告她。恩儿一定要小心。奶奶和扇子在老家等你的好消息。
好,那我挂了。那边在催我走了。奶奶,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