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再好听,路恩唱得再好,一旁的林扇仍旧拿着话筒咦咦哎哎,完全跟不上调子。
歌曲唱完,大家看出她不擅长这歌。便让她点个歌。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得一曲《数□□》,那还是老妈教她的。她起了个头,路恩也跟着唱起来,大家都唱了起来。一曲又一曲,有她有他们,唱到好晚。路恩发现,唱歌使她放松了戒备,她渐渐地溶入了群体。直到她终于觉得累,迳自出了亭子,清冷的气息才又包围了她。路恩暗自庆祝她的改变,跟上前去。她知道他来了,并不回头,只是不解地问他,我很奇怪你为什么非要在别人面前装得我们是一对的样子?这样有什么好处吗?
为什么一定要有好处才去做一件事?路恩不解,就按你说的好处,只要做这件事让人很开心,不就可以了?林扇觉得他的观点简直匪夷所思,嗤笑,那你觉得我开心么?
唱歌不就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他理直气壮地反问,可林扇的表情告诉他,她一点都不这样认为。但他不会被她的表情所欺骗。林扇走出花园一阵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计划好的人生道路,只要他插上一杆子,那全部得变。
她讨厌她的生活不受控制。
路恩不想看她生气的样子,逗弄着她,女人总是为小事生气,老得会很快的哦。
只要你不在,我就好得很。林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路恩探究地看着她,顿让她不安。避开他的审视,像无头苍蝇一样向前走去。她一定是病还没完全好。以前的她,哪里是这个样子?她习惯用武力解决一切。但,双拳已经有一只举不起来了。
远处的天空,放起了烟花。他连忙指给她看。五彩斑斓,伴着尖锐地鸣声和巨大的爆炸声,精彩刹那转瞬即逝。他想起以前总是和奶奶一起放烟花,那种感觉真不错。林扇那副茫然的模样,一定没有体会过放烟花的滋味。他灵机一动,扯着她的手就往前冲去。放烟花的地方不远。林扇诧异他拉着她跑干什么。后面有什么人么?她心里总是没底。回眸瞅,空空如也。
不是她熟悉的人,不是沁航,也不是那个男人和那个大哥。
眼前,他们看到一群人在那儿蹲着正在放烟花。路恩上前去跟他们嘀咕了一阵子,拿回一支亮着光的香和几只烟花棒过来给到她手里。她望着两手的东西发呆,他示范了一次,瞬间冒着火花,在黑暗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低声惊呼了,欢喜言于溢表。
路恩唠叨,我和奶奶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就常跑出去放烟花。你别看现在奶奶上了年纪,戴着老花镜,她也要跟那些小孩子们玩上两支。想起我小时候,那烟花的种类还可不多呢。可我就喜欢买那种五毛一支的,算贵的了。可奶奶那时候穷啊。没钱。我又不懂事,非要喊着要买,奶奶板着脸说不买!为此我还哭了呢。后来,我才发现是奶奶卖了一大早的东西,给我买了一包五毛的烟花。那种满足感和愧疚感,到现在我都忘不掉。
来,你试试,烟花,很美。虽然只是瞬间的绽放,但是她的美丽,永远都留在人的心目中。
林扇没有拥有烟花的童年。
她非常笨拙。左手拿着烟花棒却止不住地晃动,右手拿着的火光的香,因为伤痛十分僵硬。她似乎尽了力,带着颤抖和恐惧。是她的童年造成的么?他心里莫名地有些酸涩,想为她填补空白地童年。他走向她,将她抱在怀里,感觉她全身一僵,肌肉都崩紧。那是一个防御的准备。他轻轻地伸手扶住她的双臂,安稳地,将香火上的光亮遇到了烟花的头。
刺刺——林扇惊喜地望着眼前绽和的五彩斑斓的光芒,放松了全身,撇头望了身后的他一眼,视线交汇处,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放完烟花,路恩看看时间,将近十一点了。看到林扇一次又一次努力地尝试着点燃烟花,然后木然地看着她燃烧绽放,他又教她挥舞,丢开。那个黑暗的世界,已成了欢乐的舞台。
如果不拖着她走,她还会想要去再玩。她祈求的眼让他无法拒绝,但很遗憾的是借来的烟花已经放完,那些人也没有库存了。城管的吆喝声在不远处传来,他连忙拽住她就逃。大家在这广场一轰而散。林扇不解,直到跑出好远,他才解释,城市里规定不许燃放烟花嘛,城管大,我怕他们!
林扇大笑,原来你这个解放军,也还有怕城管的时候啊!
路恩嘿嘿直乐。
他带她去了旅店。还排得上有点档次的地方。定了两间房。他送她到门口,看她开了门就要掩上时,他喊了一句,等一下!
林扇呼吸顿停。他想怎么样?那种黑暗的思想涌进她的脑海时,她拼命地摇了摇头,甩掉这些不干净的思想。她信任他的。果不其然,路恩只是脱下包放在她脚边,然后直起身来问了一句,还想放烟花么?
林扇眨了眨眼睛,缓缓点头。他露出八颗白白的牙齿说,好好睡一觉。记得锁好门,明早我叫你。
她不懂他的意思。但她确实累了,在他目光注视下,关上门,上锁,插电,脱鞋,将自己扔在软软的香喷喷的□□。她的眼睛仍旧闪亮着。想起住在黑旅店的那些情景。想起今天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真以为从此与他分别了。想到他带她散步,唱歌,放烟花,给予了她从未体验过的快乐与轻松。
而这些,是沁航从未给过的。
她眨了下眼睛,酸涩不矣。沁航的出现,扰乱了她的心。叹息一声,坐起来。烦躁地把手叉进头发里,胡乱地搅得乱七八糟。即使这样,仍旧不能宣泄。她仰天长叹,像个大字一样倒在□□,瞅着天花板。
谁能告诉她,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