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距离擦肩,距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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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在异国,那个拥有非凡背景的男人,偶尔听到了一个不错的艺人的提琴声,然后他朝她递过五十欧元,询问她是否可以去他的晚宴上拉琴。

他想给他的女伴一个礼物,今天是她的生日。

幸福的女子,幸福的恋人。当时她如此感叹着,然后收下钱便上了他的车。

第一次见面,便是高贵与卑微的分明,便是优势与劣势的对立。也许,这就是导致之后在感情开始后她总是退却而懦弱的原因。

尤澧说过,她似乎变弱了一些,以前那样比较好。

的确,离开旼基,她失去了爱人的心,遇上那样的薛之彬,又令她享受不起人与人之间平等的尊严。

巴黎上流圈是个等级观念极其严重的可怕地方。

徒然你有钱,也不见得会得到尊重。更何况是她,没地位更加没钱,再加上两天都没有吃过东西,还在那样盛大的生日宴会上昏倒,的确凄惨到连她自己都不愿想起。

在议论纷纷中,有几个仆人扶起她,询问是否需要休息。

休息,当然想要休息,最好是给她一堆食物、一浴缸热水再加一张温暖柔软的床。

可是,那不现实。

她贴身的口袋里还放着之前的五十欧元,据说完成这个表演后,她还会得到一百欧元。所以,她得认清现实。

她咬着牙,努力站直了身子,发抖的苍白手指再一次架起小提琴。她必须得拉琴,拉琴可以为她赚到钱,可以让她活下去。

没什么血色的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她站在那里,很清瘦很不起眼,却又偏偏有种坚忍的气息围绕在她四周,令她看起来与众不同。而她的小提琴声,更是震撼的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忍着头重脚轻的眩晕,硬是连拉了六首乐曲,直到站在他身旁的女伴,那个幸福的女子从一脸嫌恶到稍露欢颜。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晚,也是她最后一次看到他的这个所谓女伴。

她从临时的小提琴手,变成了他宴会上的固定小提琴手,每次宴会,他身边的女伴都不一样。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没有童话的。

在无休止拉着小提琴的时候,她总是会响起旼基的话:说他喜欢她拉琴的模样,不希望别人看到。

想起她是如何答应了他,却又是如何抛却了承诺。

想起初来巴黎的那个月,她每天就只是躲在地下室的房间里对着他的照片发呆。

想起自己是如何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某个注定是悲剧的剧本,心里却想着是否有天,会有机会由他来演绎这个悲剧剧本的主角。

……

她想了很多,这辈子她从来都没有像那阶段那样思考过那么多。

然而,她想了那么多,却从未想过未来,她想的总是过去。

她住在那栋宫殿一样华丽,拥有无边绿地的豪宅的某个小屋里。长时间都不开口说话,就只是沉默、拉琴、沉默、拉琴……

当那个冬天过去的时候,她的面前意外出现了巴黎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她拿着通知书,不断的在某块小小的绿地上来回徘徊,然后她看到了不远处的他。

他穿着米色的休闲西服,插着口袋,朝她挑眉笑了笑。

那是个,和旼基完全不同的男人。

他有绝对强硬的背景和实力,俊冷硬朗的五官,饱满而带着弧度的唇,理着清爽板寸,头发总是张扬的上翘。他桀骜不驯,大部分时候都喜欢用犀利的视线盯着每一个人,哪怕是那些女伴也不例外。

可是,他却在朝她笑。

那个笑容,她到很久以后都记得。就好像在寒冷的冬天突然出现了一丝温暖,黑暗里的一缕阳光,那是希望与改变。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的,又怎么会知道她一直想进这所大学。

可是,那时,她明白他是在帮助她。

而她,最终接受了帮助。春天的时候,她进入了巴黎音乐学院,课程繁忙,他告诉她不再需要拉琴,只需读书便可。

至于钱,她可以在工作后再一点点归还。

而之后的三年,她便一直住在那个宫殿一样的房子里,之后的许多记忆,也一直都在那个房子里。

年底的圣诞夜,他约她吃饭,庆祝她顺利拿到了奖学金,然后,他第一次吻她。

她还记得自己如何惊慌失措的推开他,结果却遭到他更不容拒绝的强吻。

然后,在呼吸急喘间,他在她耳旁宣告:你是我的!

但她却回答他,她是他的乐师,而不是他的女人!他资助她的学业,并不代表她就要连她自己都一起卖了!如果他想吻她,就必须得到她的同意!

那次,在他富丽堂皇的餐厅里,她惊慌着流泪,却勇敢的像个公主。一点都没有想过假如惹怒他,会有什么下场。

幸运的是,薛之彬并没有生气。

相反,那晚他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后来某次,她从一个女仆的口中得知,其实圣诞夜那晚,他甚至连她的睡衣都一起备好了。他志在必得,或者说太过有自信,认为女人天生就不可能会拒绝他。

但他不会想到,这个他亲手自某个破落桥下用五十欧元捡回家的小提琴手,却真的拒绝了他。

那晚之后,她很快便发现,他不再举办宴会,也不再带女伴回来。

接着,她明显感觉自己在这房子里的地位在改变。每个人都对她恭敬起来,这真是一个滑稽的转变。

她没心思理这些,因为还有半年,她就要从音乐学院毕业了,她得考虑就业和还钱。

她在计划和思索着,却不知他同样也在计划和思索。

她去到巴黎的第二个春天即将来临之时,她在二月十四日这天,收到了一千朵自澳洲空运来的天堂鸟,橙色花瓣,蓝色芯惢,装满了她整个房间,从书桌上一直铺到地上,华丽而耀眼。

接着,她被仆人引去三楼观景台上的玻璃暖房,在绿色植物的包围下,他在那里等她。

他穿着黑色的正统西服,里面是白色衬衣,袖口衬着钻石搭扣。

他就站在那里,轻轻的朝她笑。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在笑的时候,会化去满脸的桀骜和满眼的犀利,变得温柔,充满了体贴。

他告诉她,天堂鸟的花语是:为恋爱打扮的漂亮的男人。

而他决定,像她说的那样,他会先得到她的同意,才开始追求她。

“覃南,和我恋爱吧。”他拿着一朵夺目的天堂鸟,走到她面前,在亲吻那朵花之后,递给了她。

恋爱?

恋爱。

那年那天,她知道自己还没有喜欢上这个男人,可是,她的眼底,却在与他相识了一年的那刻,真正看到他。

那年,她刚满二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