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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紫觉得鼻腔、喉咙都火辣辣地痛,像是被水呛过似的。
水?她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对了,她们在爬长城,然后……然后山体滑波,她也滑下去了……怎么会呛到水呢?应该是手脚折断才对啊。
叶紫使劲动了动手脚,发现虽然有些酸痛但似乎并没有损伤。这一动,倒让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硬硬的平面上,似乎是床板。是在医院吗?哪家医院的设施这么差,她宁愿回家躺着。
叶紫的眼帘微动,渐渐地看到了光亮,还隐约看到了人影和床帐。床帐?难道她是在宿舍?难道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只是一场梦?
“喜冽?”叶紫轻声地问道。喜冽是宿舍里最为活跃的人,这眼前的人影会是她吗?
“醒了!醒了!”
叶紫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面庞。皮肤微黑,鼻子扁扁的,眼睛还算有神,笑起来的样子倒是挺亲切的。
“你是谁啊?”叶紫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我、我是阿莲啊。紫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秋萍!秋萍!”自称阿莲的女孩收起脸上的笑,换成了不知所措的惊慌。
“不记得了?那也好,最好通通都忘了,免得尽生事。”旁边又走过来一个女子说道。这女子比阿莲生得高挑些,白净些,但显然脾气也要更大些。
叶紫没有理会她口中的讥讽,只是茫然地看着她俩头上的发髻、身上的长袍,还有屋里的桌椅箱柜。
叶紫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用嘶哑的声音大声问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两人被叶紫吓了一跳。叫阿莲的女子说道;“紫芸,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声音里竟有了哭腔。叫秋萍的女子也有些愣了,说道:“看来真的是坏了脑袋了。”
“你们别想骗我!以为找些个破烂道具在这儿,我就真会以为我穿了!”叶紫死死地盯着那两个古装女子,心里却是有些怕的,便又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是绑匪。哼,以为绑了我就能向我爸爸骗取高额赎金。别做梦了!我们叶家可不是好惹的!”
“啪”的一声,叶紫的左脸上挨了一巴掌。她从小便是个受尽宠爱的富家小姐,连身为公司总裁的爸爸也舍不得打她,更何况别人,一时竟愣住了。
秋萍收回手,狠狠地骂道:“我看你是脑子里进水,全糊了!你姓叶赫纳拉又怎么了!你阿玛不过是个辛者库,这屋子里谁惹不起你!哼,你说我们绑你,那我们可不敢,要绑也得主子们开口。真要是那样,你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早不知死在哪根板子下了!”
“秋萍,你别这样,紫芸落了水,怕是吓到了,一时失魂,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呸!你还真信她是失足落水。也不知她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竟敢在宫里面寻死,也是十三皇子心善,没给她说出去,要不然……”
阿莲闻言一脸担忧地拉着叶紫的手说:“紫芸,你可别胡闹,这宫里不比外面,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阿玛也会跟着遭罪的。”
叶紫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是捂着脸,那上面的痛提醒着她——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做戏——她真的穿了。
叶紫站在院子里,手里抓着把扫帚,一边心不在焉地在地上划着,一边想着“自己”的身世:叶赫那拉?紫芸,一个出身低贱但心性甚高的宫女。因为爱慕十三皇子而不得,愤而跳湖自尽。
“想必这冰柳格格你也想不起了,人家不论是出身、长相、才情、品性都远远在你之上。你记住:你就只是个小宫女,别指望真能鸡窝里出凤凰,你以为人人都能像良妃娘娘那样好命。以后,老老实实当差,说不定主子一高兴还能给你指门好亲事。”
想起那日秋萍的话,叶紫不禁一阵冷笑。她不知道良妃娘娘是如何好命,她也不稀罕什么好亲事,哪怕对方是紫芸钟情的十三皇子,她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回家。
可是要怎么才能回家呢?她现在不过是个宫女,还只是个负责打扫卫生的宫女。想到这,叶紫不由地把手中的扫帚狠狠向下按了按,差点被扫帚把上的竹刺刺到手,恼得险些将扫帚扔在地上。却又想起爸爸常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家叶紫就是吃苦不够啊。”,又忍了下来——叶浩成的女儿是能吃苦的。
只可惜叶紫从未吃过打扫卫生的苦。家里有保姆,宿舍里有程笑然这个老好人,这又是她病后第一次当值,到现在还是玩不顺那支古老的扫帚。
“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你看看你干得好事!”
叶紫抬头一看,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身上的衣着也与自己差不多,只是看起来要好些。叶紫还不会从衣着打扮来区分身份,但她从小长在富贵人家,一眼便看出这女子不会是什么主子,挺多也就是个仗势欺人的,眼里不免多了一分轻蔑。
“你看什么看?”这女子被她的眼神激怒了。
“不是你叫我看的吗?”叶紫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她虽然比不过杜韶风毒舌,但也不是好惹的。
“你……”这女子名叫如意,是德妃娘娘身边服侍的宫女,虽不是最得势的,但比起洒扫宫女是得意很多。平时也知道这紫芸是个心眼高的人,但没想到她竟敢当面回嘴。
“大胆!你把如意姐姐的袍子弄污了,还敢嘴硬!”一个小太监从如意身后窜了出来。
这小太监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再加上那又尖又细的嗓音,让人没法生出好感。叶紫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眼光则看向他们所说的袍子。
原来如意身上旗袍的下摆被扫了一片泥点子,恰巧又是白色的底子,看起来十分明显。
“这可是前些日子主子才赏的,你说怎么办?”有了小太监的话,如意的声音又高起来了。
“怎么办?大不了不要了呗。”叶紫轻蔑地撇了撇嘴,心想:“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人。”当初秦书眉不小心弄污了她那条昂贵的裙子,她可是连眉头都没抬一下。
如意见这个洒扫宫女也敢轻视自己,勃然大怒,冲上去拉住扫帚,想要抓到自己手里好收拾叶紫。叶紫当然不肯放手,两人便拉扯起来。
周围的宫女太监听到动静都聚拢过来,但这两个人都没什么人缘,也就没人出来劝解,全站在一旁看热闹。只有同如意一同来的小太监拉拉队似地叫嚷着。
“这是干什么!都快放手!”管事的容嬷嬷得了消息赶来,见是德妃身边的如意便说道:“是如意姑娘啊,今儿是怎么了?把姑娘恼成这样。”
如意抢了半天没能抢下扫帚,心里更是窝火,放开手说:“容嬷嬷,这丫头实在可恶!把娘娘赏的袍子弄污了不说,还敢辱骂我。嬷嬷手下还真是无弱兵啊。”
容嬷嬷在宫里几十年了,哪里还会分不清该哄谁、该训谁,上前就是两个耳光,打得叶紫两耳都嗡嗡作响。
“前些日子可怜你险些没了命,让你在屋子里多躺了些时日。怎么着,就当自己是主子了?瞧你都干了些什么活,还敢项撞如意姑娘,看来非得好好教教你了。”容嬷嬷边说边用手指戳点叶紫的额头。
这不是叶紫第一次挨耳光。但上一次她沉浸在穿越的惊骇里,失去了反抗的意识。这一次挨打,叶紫感受到浓烈的屈辱,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抓紧手中的扫帚就想上前一阵狂飙。
容嬷嬷见状更是大怒,说道:“你这个贱婢,今儿真的是想造反啊!来人,给我掌嘴!”话音刚落,就有两个粗壮的宫女上前硬压着叶紫跪在地上。
忽听得一个温婉的声音说道:“容嬷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容嬷嬷一回头,立马满脸堆笑,说道:“奴才见过格格。”其他人也纷纷请安。叶紫被人压着头,看不到来人的相貌,只看到一双高底的花盆鞋。
“究竟何事如此吵嚷,惊动了德妃娘娘如何是好?”
如意赶忙上前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少不了添油加醋了一番。等她说完,容嬷嬷赔着笑说:“都是老奴管教不严,让格格笑话了。”
冰柳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尽管被两个人摁住,还是在不停地扭动,似乎想挣脱出来,看来是个烈性女子。她知道如意的话有夸大的地方,但在宫里,太烈性的人始终是要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