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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站在院里,抬头看向正午的太阳,尽管是冬天的太阳,却还是耀眼得让他睁不开眼。他昨晚又做了那个梦。
他还是走在那片荒地里,手里还是牵着那只小手。太阳烤在他的身上热辣辣的,不像现在这样暖洋洋的。他回过头说:“阿善,别怕,哥哥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他看见仙女般的阿善笑着对他说:“嗯,哥哥一定行!”
现在,阿善应该已经回去了吧,回到那个他看不到的世界里。在那里有人照顾她吗?唉,又犯傻了,阿善是真正的仙女啊,没有自己这个兄长,只怕过得更好。
胤祥看着那遥不可及的高空,笑了,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做这个梦了。
“今天是司马台长城坍塌事故发生后的第三天,经有关部门的全力搜救,三名失踪的女大学生已经被找到。经搜救人员介绍,这三名女大学生虽然是从高空坠落,但居然奇迹般地只受了一些轻伤,没有生命危险。这三名女大学生被发现时神志清醒,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已经送院治疗。另外,先前三名昏迷的女大学生也已于今天中午出现复苏迹象……”
因为几乎没有受伤,六个人在医院没有呆得太久就出院了。虽然对她们的经历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没有人怀疑,也没有人猜疑,大家都很高兴,相信这是老天爷对她们的厚待。
出院后学校同意她们都可以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家庭困难的秦书眉还获得了学校的优待,由学校提供来回的车票。她没有拒绝,她不会再为了所谓的自尊心去拒绝别人的好意,更何况此时回家的急切心情早已超越了一切。
半个月后,经历了穿越之旅的六个同伴再次重逢,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卧谈会。不同以往的是,每一个510的成员都比以前更珍惜这个机会。
“冰雪,是真的吗?你要离开韩家回到亲身父母身边?”喜冽的家就在校园里,她的消息比别人都快。
“是。”因为这桩离奇的登山意外,倒让亲身父母找到了年幼时失踪的自己。
“真奇怪,你在这世上还有亲身父母?”杜韶风问道。
“你以为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呵呵,差不多,毕竟你不是人啊。”
宿舍内一阵轻笑。
秦书眉问道:“你舍得离开韩家吗?”她听说韩冰雪的亲身父母只是很普通的人,与财大气粗的韩家根本不能比。
这个问题韩家也问过她,态度却是非常傲慢。
“我当然舍得,倒是他们舍不得我。”
“韩家怎么说?刁难你了吗?”叶紫知道韩家夫妇并不是真正的善心人。
韩家怎么说?韩先生说:“你自己想清楚,你要是跟他们走,就别再指望拿到我们韩家的一分一毫。”韩太太说:“什么!我们替他们养女儿养了这么多年,想拍拍屁股就走人,没门!老公,不能让她走!”韩冰锋说:“不管你去哪儿,你记着,你是我的。”
“哼,他们拦不住我。”韩冰雪并没有说出自己与韩家的对峙,但她相信,韩家听过她的话后不敢再打鬼主意了。
当时的她是这么说的:“韩先生、韩太太,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委屈。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所以会收养我,是因为某位半仙指点你们,说有我为女可福贵满门,这才是你们舍不得我走的原因吧。哼,我想那位半仙大概也说过千万不要违背我的意愿吧,因为一旦把我惹恼了,你们曾经获得的一切我都能让它消失!还有你,韩大公子,也许我的亲哥哥不比你强,不过没关系,我比你强,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咦,那你岂不是要改名了?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啊?”喜冽继续问道。
“姓喜,叫喜善。”
“啊,那不是和你在天界的名字一样吗?而且和喜冽是一个姓,你们两家不会是亲戚吧?”杜韶风意有所指。
“切,喜虽然不是什么大姓,但也不是仅此一家,有什么好奇怪的?”喜冽假装不意为然。她的心里有个秘密,在家休养期间,爷爷奶奶特意从天津赶来,说多亏他们在那位业已成仙的祖先留下的画像前早晚祷告,才让喜冽捡回了一条小命,所以他们把画像也带来了,要喜冽亲自拜谢。她一看到那幅确实很古老的画像就差点尖叫起来,细心的妈妈也问道:“阿冽,这画像上的人和你那位同学很像啊。”
“你又叫回喜善,那你还有哥哥吗?”叶紫问道。
“有啊,我哥哥叫喜乐。”那个年轻男子没有韩冰锋长得帅,但和以前一样,一笑起来就暖洋洋的。
“不会又是十三爷转世吧?”喜冽问出了叶紫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
韩冰雪轻笑道:“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此生已非彼生,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切,不是就不是,说这么多话干嘛。”喜冽嗔道。叶紫却是会心地一笑,是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书眉,回家的感觉如何?”韩冰雪问道。
回想起回家时发生的一切,无论是一定要帮她拿行李的爸爸,还是在厨房忙出忙进的妈妈,还是对着观音菩萨千恩万谢的奶奶,还是故意不理人却藏不住欣喜的弟弟,秦书眉感慨万端。
“我觉得……回家真好……”
宿舍里一片沉默。
“哎,你们有没有跟别人说过穿越的事啊?”喜冽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如今一下子藏了两个,实在难耐。
“我说了。”
“啊!风风你不是真的疯了吧!”几个人一起叫道。
“嚷嚷什么?我爷爷不但是历史学家,也相信时空穿梭论,我说的事他全信。”
“那他说什么?”
“他把他的清史研究资料搬出来,要我一一核对。”
“……”
“我告诉他我只呆了不过几个月,而且只呆在毓庆宫,没机会了解那么多资料。然后他老人家咬牙切齿地说,那你这么快回来做什么!”杜韶风咬牙切齿地说道。
宿舍里一片闷笑。
“咦?笑笑你怎么都不说话啊?”喜冽发现平时最爱说话的程笑然今晚却异常沉默,可她的问题却是引来了杜韶风的笑声。
“她呀,她在哀悼呢。”
“哀悼什么?不会是四爷吧。”
“毒蛇蜂,不准你说!”程笑然终于开口了。
“哈哈,她在医院里一醒过来就在身上乱摸,一边摸,一边说:‘怎么会这样啊,没了,真的没了。’她妈妈一把拉住她哭喊道:‘没事的,乖女儿,什么都没少。’”杜韶风和程笑然住在同一个病房,一醒来就看到这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她是什么也没有少啊。”叶紫不解地说道。
“哈哈,是少了一样!她临走前向四爷要了个茶碗,原以为可以趁乱带过来,可惜没了。”杜韶风忍不住大笑。
程笑然无力与杜韶风辩解,她确实还在哀悼,她查过了,那玩意儿值好多钱啊。可当她看着又哭又笑的妈妈,她没法说她临走前硬向胤禛要的康熙年制的五彩花卉茶碗没了!她决心和老天爷赌一把,结果是——她输了!
宿舍里的人都笑了,韩冰雪也忍不住笑了,因为她想到,当真正的四福晋醒来时,看见身上那个茶碗不知会是什么想法。
“嘭!嘭!嘭!”随着一阵敲门声,灭绝师太尖细的嗓音透过不太厚重的木门传了进来,“510宿舍的同学,熄灯后不休息,还在说话,本周操行分扣1分。”
“天哪,真是祸不单行啊!”程笑然惨叫道。
康熙四十七年的一个傍晚,喜大苗把卖烧饼的担子放下,正准备关门,却听见一个年轻人问道:“请问这位小哥儿,喜大苗父子是不是住在这里?”
喜大苗见这位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却气度不凡,身上的衣物虽不华丽,但绝非普通百姓穿得起的,忙客气地说道:“俺就是喜大苗。”他又想自己怎么会识得这样的人家,怕是找错了,便又说道:“俺是卖烧饼的喜大苗。”
那位年轻公子笑道:“没错,我找的就是卖烧饼的喜大苗。”
“您是想买烧饼吗?可惜今天已经卖完了,公子可以明早到市集上找俺。”
“呵呵,我不是来买烧饼的,我此来是受一位朋友所托。她曾经受过你们父子的恩,所以特意托我来谢谢你们。”
“哈哈,公子真是找错人了,俺跟俺爹可没救过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
“我那位朋友是个女子,名叫喜冽。”
“啊,是大妹子啊!”喜大苗一拍大腿,“公子您来的正好!您说这喜大妹子真是的,当初不过是正好顺路捎她一程,她居然暗中塞了好多银子给俺,俺想给她送回去,可又不知她在哪儿。您今天来了正好,您把这银子给她带回去,就说……”
“大苗,你在干什么呢,还不关门。”
喜大苗一回头,见是自己的爹爹出来了,忙说道:“爹,是喜大妹子的朋友来了,俺正想把那银子还给她呢。”
“既然是有客人来,就请人家进屋里说话啊,堵在门口像什么话。”
喜大苗不好意思地笑笑,把这位年轻公子让到屋里,倒了杯茶水便又回去收拾东西,反正有爹爹陪着。
“俺这儿子没啥出息,让公子笑话了。公子贵姓?”
“鄙姓艾,从京城来。”
“艾公子是阿冽姑娘的朋友啊,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呵呵,她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家了。她一直记挂着你们对她的救命之恩,所以托我来看看。”
“这孩子真是的,临走时自己还不知着落,还要把银子留给俺们。大苗天天想着要给她送回去呢。”
“这也是她的一番心意,老人家就不必挂着了。”
又喝了几口茶,喜大爹问道:“公子可是还有别的事要找老夫?”喜冽虽不像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子,但这位艾公子更显贵气,喜大爹难免有了怀疑。
“没错。”艾公子把一进屋就放在桌上的一个长盒推向喜大爹,“这是我另一位朋友留下的一幅画像,想麻烦老人家保管。”
喜大爹愕然道:“公子所托之物必是贵重之物,放在俺这破地方怎么行啊!”
“老人家莫急,您打开看看再说吧。”
喜大爹轻轻打开画卷,立刻就愣住了。
“这画里画的是三百年前峨嵋最出色的女弟子喜善,据说和你们喜家颇有渊源。”
“艾公子,您那位朋友……”
“我那位朋友与你们喜家没有关联,她不会为你们做什么的。只是这幅画,还是交给你们喜家的子孙来保管好些。”
“艾公子放心,俺们喜家现在虽然人丁不旺,也非富非贵,但只要子孙平安便是万福了。从喜乐老祖宗那一辈起,俺们就是靠自己活下来的,以后也会如此。至于这幅画,就当是先人一个纪念罢了。”
“你明白就好。”
喜大苗把艾公子送出大门,回头对他爹说:“爹,怎么不让艾公子多留一会儿呢,烧两张大饼给人家带上啊。”
“大苗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俺们喜家祖上真出过神仙,为什么现在你还要卖烧饼啊?”
“哈哈,因为俺们喜家的烧饼神仙也爱吃啊!”
“哈哈,好!俺们喜家不但能出神仙,也能出神仙都爱吃的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