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孟荻与自己订婚的事,爸爸和妈妈在国内探亲的时间又延迟了一些,双方父母也趁机见了面。
见面那天,顾菁其实是很紧张的,又是恍惚的,脑子里不停地出现很多很多的想法。对于这次的见面,长期以来她都是被动的消极的,她总怕出什么意外,她知道这种想法可耻,却是抑制不住。她竖着耳朵听着,生怕一有状况,她就出来掩饰。
许是妈妈对孟荻的家世很满意,言语之中并无多少怠慢,只是提到聘礼这回事时,眼中的贪婪神色,顾菁是看得一清二楚的。顾菁有些无奈地低下头去,口中的食物味如嚼蜡,她机械地咀嚼着,搁在膝上的手紧紧地绞着裙摆,一种酸涩无力的感觉在胸口蔓延。
一只修长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掌心温暖的温度让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顾菁依旧垂着他,没敢看他,孟荻不依不饶地捏了捏她的手,摇了摇她的指尖,又坚定握握她的手,顾菁唇角轻抿,挤出一丝笑来。
张老师连停顿都没有,答应得很爽快。顾菁向来知道孟荻的家境不错,只是两人交往那么久,也没有刻意说过这方面的话题。不过无论他们家多有钱,也不能趁着嫁女儿之际敲别人一笔,妈妈说得这个数字也未免狮子大开口。顾菁分明看到了妈妈眼中折射出来璀璨的光芒,她微倾了身子,估计是还想说些什么,坐在一旁沉默的父亲拉住了她手肘,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发出了声:“我这些年顾不上菁菁,承蒙你们照顾,这杯我敬你们!”
后面的气氛轻松了很多,双方都显得客套,订婚的时间,场地布置等方面都不是问题了,妈妈听到都是孟家办,只点头,说什么都听他们的。这顿饭,是顾菁吃过最不轻松的一顿饭,等到结束之后,顾菁才深深地吐了口气,掌心黏糊糊的都是汗。回去的路上,妈妈还不是很满意,不停地跟爸爸抱怨:“你干嘛不让我说?我本来想再一套房子的……”
爸爸恼恨的声音:“你闭嘴。”
“闭什么嘴,他们家那么有钱,再要一套房子有什么关系。以后小盈长大后,那房价还不知道有多贵……”
顾菁幽幽地开了口:“妈,您这是准备卖女儿么?”
妈妈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这个88万可是我想了一夜想出来的,要真把你卖了才不值这么点儿钱。”
“看来我还挺贵……”
“我这是替你试他,他爱你就会为你付出一切。我告诉你,如果这个男人不为你花钱,他肯定就不爱你。再说了,房子你不住,我们回国也可以住。你爸爸这几年好不容易才在国外定下来,等到回国再买一套房子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顾菁冷笑了一声。
妈妈急了:“你什么态度?你订婚结婚我们不用出钱啊?我生你养你,花钱让你吃让你穿让你读书……”
顾菁听不下去,让出租车司机停了车,开了车门就走。她突然连话都不想说,她是什么,她究竟是什么,在她妈妈的眼中到底是什么?她越走越快,憋了一晚上的她,现在几乎要疯了。爸爸从后面追了过来:“菁菁,你别听你妈说的,她说什么你随便听听。”
“爸,你跟妈回去吧,我去住同学家去,我静一静。”
爸爸还是担心:“都是爸爸没本事,被你妈妈压着。不过你放心,爸爸一定会替你把嫁妆办得风风光光。”
爸爸见顾菁都不说话,又替她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她回晓晓那。顾菁回去之后,什么话都不说,就坐在沙发上,吴晓晓跟郑祥和打完电话回来就看到顾菁呆愣愣的样子:“喂,菁菁,今天不是双方父母见面嘛?你这是什么表情……别吓我!”
顾菁被她安抚了几声,突然就忍不住了,抱着她大声哭起来。
吴晓晓从没见过顾菁哭成这样,一时也急了:“菁菁,你们不会谈崩了吧……哎,菁菁……”
顾菁哭得厉害,吴晓晓手足无措地让她抱着,都不知道要不要给孟荻打电话。她只能拍着顾菁的肩膀安抚着她:“菁菁,你别哭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顾菁哭了很久,才抽抽搭搭地说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话:“我,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