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朽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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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顾菁无措地抬起头来,正巧碰上了班主任略略点头的目光:“好的,现在有请顾菁同学。”顾菁胆小,却并不是扭捏的人,她愣了片刻,便在大家的鼓掌和注视下上了台,她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

在表演节目的环节却犹豫了一下,她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流行歌曲,至于讲故事,她刚刚听到前边的同学说,讲故事那是小学生才干的事,太土了。她的双手慢慢提起,放在讲台桌上,然后轻轻敲击起来。小学时,她曾是学校的鼓手队,每当运动会便会被老师叫去集训,如今她还没有忘记这些节奏,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她的头皮发麻,可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她还会做其他什么擅长的表演,她自小便不是一个好表现的孩子。

左右右左右……

她的双手在讲台桌上敲击着节奏,心中紧张的情绪也缓缓散了,等到她停下来的时候,她听到了雷鸣般的掌声,孟荻在台下大叫:“好!”

班主任也道:“很有新意。”

顾菁抿着唇从台上下来,因为不好意思,脸还是红红的,当她对上孟荻那双含笑的眼睛,她用力地瞪了他一眼。接下来的选举才是大事,她只听到孟荻在身后絮絮叨叨地对几个男生说:“选她,否则要你好看!”

竞选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顾菁以最高的票数获得了班长的职位。顾菁对于这个结果说不上高兴,只是觉得意外。

下午回宿舍时,发现室友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怪异。特别是同时参加竞选的凌晓雯与她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甚至在顾菁上床时,不小心踩到她的床,她还恶狠狠地凶了她。顾菁从未跟人吵过架,除了红着脸嗫嚅了一声对不起,其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坐在床上看书,隐约听到厕所里传来凌晓雯讽刺的声音:“我就不相信我哪儿比她差了,就那么敲敲桌子谁不会?土里土气的。我表哥还会架子鼓呢,比她可有气势多了!”

顾菁呆呆地盯着某个点,用力地捏着拳头对自己说,从入学的第一天起,晓雯就莫名其妙地与她敌对,她的话她还是不要放在心上,只是接下去落入她耳中的话越来越多。

接下来传来的是黄欢的声音:“你是文娱委员,也不错啦。”

“文娱委员算什么,只是我不服气,她凭什么当班长?”

“看她那样子,平日里都不怎么说话,关键时候还挺出乎意料。”

顾菁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然后她们尖酸刻薄的声音还是传入了她的耳中:“呵呵,人家有推手呢,故意演这么一出真是有心计。”

“没听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么,人家的心里就是比我们多些调调。”

顾菁木然,用书挡住脸。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从小便知道自己跟别人有差距,她住着破旧的房子,只穿校服,从没去过零食店,下雨天也不会有父母接送,她没有漂亮的卡贴,没有精美的发卡,她几乎没有看过他们口里说过的动画片、漫画书、电视剧,没有听过流行歌曲,也不会唱,她没有特长,也不是特别漂亮的女孩子,班长、成绩好是她唯一的砝码。

小小的她,心里是浓浓的自卑,唯有默默努力。可她如今终于在别人口中听到了别人对自己的评价:穷人、有心计,土里土气——这些她假装不在意,却最害怕在别人口中听到的东西。

她的眼神暗淡下来,心中有块黑洞将她少得可怜的自信渐渐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