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吴茵琪轻晃头，呐呐地嘟囔。
“为什么不会？”刘倚月哂笑反问。
“你那么好。”吴茵琪回答。
“好？呵呵，也许你说的好和男人理解的不一样。年轻时遇人不淑，现在的我也想开了，不结婚又如何？不是那么多人结了又离了。一个人挺好，等老了就进养老院。”刘倚月挤出无所谓的笑。可这份笑容的背后，吴茵琪却看见了辛酸。
“对不起，倚月姐。”吴茵琪连忙道歉。
刘倚月摇摇头，“不用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的人又不是你。好了，你呢？你想说什么？我会尽我所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到了这个时候，吴茵琪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说出来有人会相信吗？世人都认为她应该没有烦恼，富足的家庭，姣好的容貌，相称的未婚夫。一切都那么的完美。她还会有什么烦恼？她是多么的贪心，拥有的太多反而什么都没有。怎么都像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望却不可求。
刘倚月微微笑了起来，对面的吴茵琪眉间的愁云不散，“你知道吗？今天见到你的时候，给我的第一感觉是什么？”她问道。吴茵琪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你变了，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不一样了。”
“几个月前你给我的印象还是个孩子，现在的你不是了。”刘倚月慢慢说道。
“是嘛。”吴茵琪低喃。怎能不变，过去的自己活在梦幻里，现在的自己却突然要接受完全相反的现实。那么的措手不及，让她应接不暇。
“是和结婚有关吗？”刘倚月坦诚地问，她确信一定和几个月后的婚礼有关。
“嗯。”吴茵琪也不避讳地点点头，“我心里突然很慌，甚至害怕。”她说道。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刘倚月静静地等待，让吴茵琪有充分的时间想好即将说出口的话。
“好像以前认定的事情现在都不敢相信了，我不是对其他人不相信，说得更直白一些，我不是不相信西赓哥，而是不能相信自己，总是问我自己，我真的想结婚吗？我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很慌，很慌。”吴茵琪摇着头，喃喃。
“你的问题我帮不了你。我只能说，结婚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如果是这样，就真的要想清楚。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曾经告诉自己，要是结婚了就不会离婚，永远不离开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刘倚月平心静气地说道。
吴茵琪露出一丝酸涩的笑容，心中像熬过一副中药，翻滚着一股不可名状的苦味。“想清楚，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让我想清楚，可我不想想，好烦。”她只能一味得摇头，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明确告诉自己应该怎样，不应该怎样。
“人生就是这样，不是只有甜蜜，更多的是苦涩。”刘倚月了然地笑，小女孩终将要长大，她只是在抗拒这痛苦的剥茧过程。
“苦涩？”吴茵琪念着这个词。
“对，苦涩。”刘倚月加重语气，凝重的眼神让吴茵琪沉静下来。
“每个人的苦都需要自己去尝，任何人都不能代替，哪怕是最亲密的人。勇敢一些，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刘倚月越过桌面抓住吴茵琪的手，用力的捏了捏。
“谢谢，我好像心里好受多了。”吴茵琪终于露出笑容，虽然是微小的。刘倚月所说的她还不能全部理解，但她知道一切都需要自己去努力，她不再是姗姗学步的娃娃了，而是要大步朝前跑的成年人。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抛开一切外在的因素，只要问自己的心，你的心平静吗？有一丝犹豫吗？”
“我好像明白了。”吴茵琪彻底舒展开眉头，若有所思地点头。
刘倚月不知吴茵琪最终会做什么决定，对她来说，吴茵琪的决定与她无关，那是她的人生。自己的人生好像早就定格了。
林氏的股东大会在年底召开了。最大的股东当然是林家父子，然后是姜素珍娘家，剩下的是两个投资管理公司，再剩下就是无足轻重的小股东。姜素珍娘家当仁不让是帮着林家父子的，特别是林西赓，因为他是姜素珍的儿子。当年，林氏创建伊始，姜素珍娘家的支持是林东阳后来不敢轻举妄动的最大砝码。
股东大会上，林西赓做为总经理把集团一年来的资金和经营状况做了详细的汇报。他本以为按照往年的经验应该很快就结束了，毕竟现在小股东没有能力和林氏抗衡。
事与愿违，两个投资管理公司同时提出明年增资的问题，小股东见到不同以往的变化，当然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林西赓不知是他们临时调转枪头，还是早有默契。小股东纷纷同意增资的提议。
“刚才我的汇报大家也听到了，现在林氏没有资金的问题，流动资金也完全能够满足目前的经营，没必要增资。”林西赓扬扬手中的材料。增资？想得美！想摊薄林氏的股份，这恐怕是投资公司的意图，难道想夺取经营权吗？林西赓心中打鼓，紧蹙眉头，这个问题太严重了。
“汇报我们当然看到了，流动资金看上去没有问题，但明年林氏要上的项目很多，是不是一点风险都没有？而且，年底汇报都是你们做，里面是不是还隐瞒了一些，我们谁都不知道，最好找一家股东都同意的事务所重新评估。”投资公司的代表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起来。
林西赓放下汇报，讥笑地面对周围看好戏的股东。“我作为总经理对每份报告负责，重新评估没有必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如果有证据证明林氏面临资金的问题，我会考虑增资的提议。”
“好了，增资的事宜先放一下再说吧，林总经理也最好再拿出更令人信服的材料，进行下一个议题。”林东阳发话了。
林西赓表面没有反驳父亲的话，心中不免掂量起来。父亲对增资的提议并不吃惊，好像全都在他的预料中。如果他的股份被摊薄，加上母亲娘家的股份，将来经营权是否能够争取就会个未知数。难道和父亲有关？他或许不想交出手中的权力？林西赓冷笑，改朝换代的冷酷战争终于出现端倪了。他不禁热血沸腾，好战因子不断活跃跳动，这不正是他喜欢的游戏吗？有了游戏，他的人生才有意义。无论是谁在幕后操纵，林西赓都相信自己做好百分百的准备。
股东大会一散，林西赓不做任何停留，他回到了办公室。按下内线电话，“刘秘书，让财务总监到我这儿来一下。”
在等待的空隙间，林西赓的大脑快速运作。突然想起，这两家投资公司当初的进入是父亲一手操作的，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他还不是林氏的总经理。万万没想到，父亲早就预料到今天的局面，他的棋子早就步好了。父子相残？没想到父亲可以做得这样绝。林西赓眼露冷光。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你起了头，我就只能应战。想让我低头顺服，寄人篱下，门都没有。他要获取自己该得到的一切。
财务总监走了进来，“林总，你找我。”
“嗯，对。我要你查一查这两家投资公司的底细，到底谁在幕后，不要太张扬，可以办到吗？”
“这不是我们的两大股东吗？怎么？林总，你怀疑他们有问题？”
“不是怀疑，而是一定有问题。我不妨透个底，他们今天不约而同提出增资的问题，目的很清楚，就是要削弱我的股份。”
“真的？这就麻烦了，一旦摊薄股份，公司内部会面临大换血，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想拆了林氏？疯了吗？”财务总监倒吸一口凉气。
“想得简单，我就这么容易束手就擒，太小看我林西赓了。方主任，也许将来我们要面临一场恶仗。”林西赓满脸的严肃。
“林总，你放心，林氏的员工绝对是支持你的，你别忘了，从你上任开始起，就实行股份下放的政策，别小看了员工手中的股份，这是我们手上最好的王牌。至于这两家，我一定会好好调查，我好久没有打这种硬仗了，想想就兴奋。”财务总监方主任不禁磨拳擦掌起来，林西赓见了朗声大笑起来。
“对，是一场硬仗，我还没输过，这次也不会。”林西赓眼若苍鹰，高空飞翔的鹰一旦锁定地面的目标是绝不会松口的。镜片也不能遮挡住灼灼光芒。
刘倚月改变了前些日子到下班时间就走人的习惯，今天她走进了林西赓的办公室。“林总，有时间吗？”她问道。
“有事？”林西赓头也不抬，一副忙碌的样子，其实他心知肚明，刘倚月将会说些什么。她首先坐不住了，林西赓暗自好笑。
“对，林总，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我和下一任秘书交接工作？一个月快到了。”刘倚月看着林西赓的发顶说道。
林西赓抬起头，拿下眼睛，不急不慢地拿出软布擦拭起来。刘倚月抿紧嘴唇，他这是什么反应？心中暗忖。
“下任秘书？也许不会有下任秘书了。刘秘书，你也知道，现在是年底，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跳槽。毕竟像你这样不在乎钱的人不多。”林西赓戴上眼睛，眼神中充满戏弄。
他的样子，呕！就像是只狐狸，狡猾，笃定。他早就想好了这样的回答。刘倚月直想翻白眼，直想开骂。可他的理由是那么的合理充分。刘倚月咬紧牙关，不让带妈的字眼吐出自己的嘴唇。
“林总是说没有人？”她还是不死心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对，没有合适的人。要不你自己去问问人事主任，你们不是很熟吗？他会告诉你，年底是多么难找人。”林西赓手一摊，摆明爱信不信，不信拉倒的架势。
刘倚月当然不会“单蠢”到去找人事主任，只能“皮软”地盯着似笑非笑的林西赓。